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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帕納斯是西蒙娜的故鄉。除了1931年秋季到1936年夏季這五年間她被“流放”到了馬賽和魯昂之外,她都生活在利翁?德?貝爾福和瓦萬十字路口之間。這位土生土長的蒙帕納斯人十七歲時透過了中學畢業會考,為了反抗刻板的教育,她常去泡當地的酒吧;二十一歲時剛成年的她取得了大中學校教師資格,她也選擇了蒙帕納斯作為自己的居住地。孩提時代,她就非常喜歡溜進餐廳裡透過櫥窗,長時間觀察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1914年以前,這一帶看起來還是一派鄉村景象,很多寧靜的小角落自巴爾扎克在此居住以來就沒有什麼改變。讓?谷克多曾回憶過這裡的葡萄園、蓿苜地,還有街道上鋪路石的縫隙間長出的雜草,但是蒙帕納斯還是邁開了都市化步伐。一幢幢新蓋的大樓在農場和修道院周圍的菜地果園間拔地而起。居住在這裡面的是些記者、藝術家、美術學院教師、法蘭西研究院的成員、作家,由於這裡離索邦大學不遠,也吸引了不少大學教員和一些政治人物。這些有產階級更願意居住在田園聖母教堂附近。波伏娃一家所在的那棟樓房位於大道旁最不起眼的地方。這是個圓形的建築物,一個圍著鐵欄杆的突出的石頭上開了些法式小窗——這就是所謂的陽臺,這種稱謂確實有些誇大其詞。樓房的入口位於蒙帕納斯大街上的帕納斯咖啡館和羅通德咖啡館之間;餐廳和客廳的窗戶朝向拉斯佩爾大街:這棟房子和拉斯佩爾大街那邊的“有產者的大樓”非常相似,但在那些大樓裡是富有家庭居住的豪華套間。
波伏娃家的房子照當時的標準來看非常小,它沒有任何地方可以拿來和喬治位於聖-日耳曼大街的漂亮房屋作比較,也無法和弗朗索瓦絲童年居住的凡爾登的高大住宅相提並論。這套房子只有兩間臥室。西蒙娜和年輕的利穆贊女傭露易絲?薩爾瑪迪拉共住一間。她們的臥房設施簡陋,唯一的裝飾品就是掛在木製的仿古雕刻大床的上方的慕裡略《聖母昇天圖》的複製品。
妹妹艾蓮娜睡在一個摺疊式鐵床上,晚上鐵床被推到通往喬治辦公室的狹窄走廊裡。辦公室光線不好,掛著紅色天鵝絨窗簾,傢俱是梨木製成的,表面被漆成了黑色。餐廳裡放著亨利二世時代的笨重傢俱,玻璃門上掛著有凹凸花紋的絲質門簾,餐廳與客廳相連。整套房子裡都鋪著化纖地毯,裝有暖氣裝置,只有一個衛生間和一個浴室。在當地很多新建的樓房裡,煤氣和洗碗槽裡的冷熱自來水在當時已經被認為是極為舒適的設施,五十年前為奧斯曼大樓配置的浴室和電梯在當時也算奢侈,只有少數特權階層才能享用。
蒙帕納斯也有它大眾化的一面。一個名叫朱格拉的木材煤炭商佔據著後來法蘭西學院的場地。對於西蒙娜來說,煤箱和瓦萬地鐵站陰暗的入口就是一幅地獄的景象。
每天都會有去往盧森堡的驢群和羊群從大街上經過。星期天,巴黎人喜歡到葡萄酒商的露天座上呼吸新鮮空氣。露天座周圍有些鬼羽箭,夏天的夜空中滿是飛舞的螢火蟲。流動商販、表演動物節目的藝人、露天管絃樂隊讓這裡熱鬧非凡。這種景象其實早在17世紀巴黎人來蒙帕納斯的磨坊就著淡酒吃餅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出現了。
一戰爆發前夕,蒙蘇里公園與王宮之間仍然有公共馬車來回往返。那裡有很多馬廄,吸引了馬具皮件商、馬車製造商、漆匠、馬蹄鐵匠等很多手藝人,獨具特色。接著,汽車逐漸取代了馬車,這些馬廄也就被以低廉的價格改造成了畫家的工作室,蒙帕納斯變得更加秀麗別緻。人們在農場裡購買牛奶、雞蛋。流動商販到處叫賣他們的商品:花、蔬菜、海綠、窗玻璃和鳥,等等。西蒙娜還記得一個街頭藝人出售的中國女式小陽傘和水中開放的日本花,那真是些夢幻般的東西。
蒙帕納斯的葡萄樹(2)
1914年以前,電在巴黎這個小角落裡還是奢侈品。天一黑下來,黑暗便籠罩了一切,只有葡萄酒商的乙炔燈發出微弱的光。這一帶並不安全,打架鬥毆時有發生,拾荒者常喝得醉醺醺地去結賬,情侶們在能容車輛透過的大門洞裡慌慌張張地親熱。晚上6點以後,正派的女人就不應該在街上出現了,那是冒險的行為。蒙帕納斯是個神奇的地方,悲慘、奢華、花哨和天才交織在一起。
西蒙娜沒有多少玩具,也很少有什麼好玩的事當作消遣。她的父母帶她看過喬治五世和瑪麗王后坐著一輛敞篷四輪馬車來到香榭麗舍大街的場面,後來她還參加過加列尼的葬禮,還有些四旬齋的第三個星期星期四的狂歡日*。她特別喜歡在自家的陽臺上眺望在羅通德、多姆、巴蒂餐廳這三點間來來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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