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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不同版本的答案,這讓我們難以取捨,不知所措。例如,一天她說她父親寫過一些中短篇小說和一部戲劇,她還讀過他的這些作品;過幾天她又說,他從來就沒有寫過一行字。我們讓她看我們的手稿,她一章一章地把手稿還給我們,並對我們用錄音機作的記錄作一些評論,這有時讓我們非常困惑。在有一段中我們引用了《安詳之死》中她對她父母關係的描述:“耳光、抱怨、吵架,不僅在家人面前,而且在有客來訪時也照樣如此。”波伏娃怒氣衝衝地問我們:“你們怎麼能寫出這樣的東西?”我們給她看她自己寫的句子,“我怎麼會寫出這樣的東西?”她說。這讓我們吃驚不小。我們還提到了她父親的辦公桌上有張他情婦的照片。波伏娃指著這一段問我們:“你們怎麼會這樣想?這簡直就像是在寫小說。我給我妹妹打過電話,她沒有絲毫類似的記憶,我也沒有。”我們讓她看《安詳之死》的第五十二頁。波伏娃驚呼:“這真讓人驚訝!我竟然會這樣寫!這和我,還有我妹妹的記憶都大相徑庭。(沉默)我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我會這樣寫。我二十歲時確實見過這個女人,當時她的美貌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當時她真是光彩照人。”過了一會兒,波伏娃又說:“對你們來說這是很簡單的事情,只需把這些刪除就可以了,對我來說這可是個問題(沉默)……寫作時犯錯誤的問題(長長的沉默)……這可都是發生在我身邊的事情啊!”她較真的態度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從她的臉上我們可以覺察到她內心的矛盾。我們中的一個壯著膽子說:“應該是您在寫《安詳之死》的時候過於激動的緣故。”波伏娃回答道:“在涉及具體的事實時,激動不是理由。”
這些年來她的觀點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她寫過自己曾非常嫉妒讓薩特著迷的西蒙娜?若利韋,但是後來她又對我們說:“我從來都沒有嫉妒過若利韋,她不過是個二流演員。”
“但這是您在*中提到過的。”
“我的*又不是《聖經》。”
這在她《致薩特的信》中已經得到了證實。
對我們而言,刪除並非像波伏娃所說的那麼簡單。例如我們曾認為——並且一直認為——她的銀行家外祖父的欺詐破產(檢察署列舉了他濫用信任的一百三十二項罪行)以及他搬到蒙帕納斯火車站後面的貧困區之後緊接著遭遇的十五個月的監禁、她的母親感受到的屈辱,都在她性格中留下了永難磨滅的痕跡。波伏娃卻堅持認為這和她的成長並沒有因果聯絡。她一直到逝世都否認自己是同性戀,不承認有同性戀經歷,但是這些在已經出版的《致薩特的信》裡披露過了。
她不太喜歡談論政治和女權主義,“請看我的*。”她對我們說。但是說起她自己、薩特及薩特的女友們她就滔滔不絕了。奧爾加是和她有五十年交情的好友,也因為《寄言海狸》的出版不再和波伏娃說話,而且她至死都沒有原諒波伏娃在其中洩露了真相。波伏娃因此非常痛苦,“但別把這些寫進你們的書裡”。但是,她告知了我們扎扎死亡的真實原因並對我們說:“把這些寫進你們的書裡。”很明顯,她想掌握主導權。
西蒙娜?德?波伏娃的自身形象就是模糊不清的,她是一個靠個人智慧、毅力和辛勤工作才取得成功的女人。
事實上,在我們眼裡,真實的人就是能重新構建屬於自己的真相併盡力堅持的人。至於傳記,應該保持客觀性,而不是任由自己被情感左右或是被某一部只反映自己的內心世界卻不完全符合事實的作品影響;它應該照亮陰暗的角落,展示一個與眾不同的人身上的矛盾,並將主角放到他的環境和他的時代之中去。
清水,1997年6月
凡爾登銀行家的破產
西蒙娜?露西?埃內斯蒂娜?瑪麗?貝特朗?德?波伏娃於1908年1月9日出生在蒙帕納斯大街一〇三號的一棟小樓內。這棟樓位於拉斯佩爾大街街角。兩年後,這棟樓的底層開了間簡陋的名叫羅通德的咖啡館。瓦萬十字路口是個具有傳奇色彩的地方,周圍分佈著當時蒙帕納斯最有名的咖啡廳:帕納斯、多姆、羅通德和巴蒂。西蒙娜?德?波伏娃的童年就是在這裡和當時尚未成名的莫迪利亞尼、藤田嗣治、基斯林、扎德金、畢加索等人一起度過的,當時這個十字路口還是個大型工地。從1905年起,人們開始疏通隔開這兩條大道的最後那一百米。但是直到1913年,普安卡雷總統才為這兩條大街的連通舉行了通車典禮。他乘坐四輪敞篷馬車,馬鬣隨風飛舞,共和國的警衛們簇擁著他來到這裡。在發表演說時,他也沒有忘記提到工程進展過於緩慢。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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