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宴白白護駕(第2/2 頁)
“你不是說小九才五六歲麼,該是穆蘇新喪,鍾靈便來了吧。”展洛卿輕輕哼笑,“婦孺女流。”
你還信預言占卜咧!凌筱又翻了個白眼,不滿地朝轎攆另一個朝向斜倚過去,離這妄尊自大的男人遠一點保命。
皓月浮光,朦朧綽綽,夜宴置在錦福宮,冬日枝條光禿的荒蕪由宮人點綴許多燭光,宮內一灣太液池水比起傾雲舫的要寧靜清淡許多,似乎是凝著滿池的月。
眾人見了展洛卿與凌筱到來,紛紛簇擁而至,跪地迎接,齊齊磕頭頌揚:“請太子殿下聖安,殿下洪福齊天,百靈庇護,冬至九九消寒!”面上觀去,一絲笑一絲不經意也不敢有,全都是全神貫注,鼻尖凝著汗的模樣。
凌筱和展洛卿隨便慣了,竟不知他有如此威嚴,一時之間正襟危坐,偷瞥展洛卿。展洛卿一路且行且敘,愜意自如,到了錦福宮驀地沉寂下來,他輕輕一揮手,眾人不敢耽擱,隨即起身,各做各的事去,眼珠子也不亂瞟一下。
蠻盛似是習慣得很,吩咐落轎,展洛卿落轎後先扶凌筱,凌筱手肘握在他掌心,湊近小聲道:“不必駐杖,妾身扶殿下入席,如何?”
說是扶,但外人看來只像是攜手同行,自然無可無不可,款款走入殿中,殿內沉靜如水,入冬的天氣,黃昏時分的光線似濃厚陰翳,人聲漸熄。
闔宮諸燈皆然,凝輝煥彩,皇室近支的王公也統統到齊,冬至宴於亥時正式在錦福宮西殿開場。
凌筱前世無緣在冬至夜宴入席,但宮中節慶坐席大同小異,前朝太子為重,後宮則由皇后把持,太后禮佛不問諸事,殿中皇后主位,太子稍稍在次一等,其餘皆按品級入座。
按尊卑,凌筱只是東宮側妃,但天子未迴鑾,太子監國,索性坐得離洛卿不是很遠,抬頭見翠鳳明璫,環佩璆然,後宮不少嬪妃對她行無數矚目禮。
瞬間花了眼懾了心神,凌筱忙低頭飲酒,酒香清甜,兀自靜了靜。
為慶冬至,內務府特在錦福宮駕高臺,唱戲班子待命,演的都是《紅鬃烈馬》《空城計》《哪吒鬧海》等武打劇本,為的就是崇武后夏的傳統,共為宴樂。
看戲的皇親國戚坐在楠木戲桌前先前還能按捺性子,漸漸演到妙處則眉飛色舞,笑逐顏開,紛紛擊掌叫好,後宮佳麗倒是平乏湊趣,臺上都是武生來來回回,青衣花旦都少得很,凌筱聽到身後自有人竊竊私語想聽些《鎖麟囊》之類的香情脈脈,她不禁一笑。
席上這些王室宗親子弟往往要應酬走動,觥籌交錯,擲令飲酒,為這冬至,喧譁倒也剋制,只是漸漸飲酒上了頭,無不面紅大笑。
凌筱低頭吃些桃酥墊肚子,不能花妝,只一瞬不知為何,似乎天地都為之寂然,四周泛起一些嗡嗡的低微的竊竊私語聲,她抬頭望去,戲班子照樣作樂是在敲西皮快板,胡琴拉得雲霄聞之,她再朝展洛卿望去,展洛卿正和皇后娘娘說話,看起來二人似乎也興致高昂,不曾有當堂發怒翻臉的架勢。
惘然若醒中,凌筱被突然迸發的腦中刺痛驚住,一下從榻上霍然立起,心中有撲撲亂跳之意,她朝展洛卿一掠而去,口中不自由主地叫道:“護駕——”
蠻盛當即發作,凌筱聲音細利,破空而上,蠻盛拔劍回頭看她,她臉色白得像下了雪的月光影處,似乎有些發夢的狀態,這護駕似乎也沒有護到實處,只有戲班子嚇了噹啷跪地,琵琶鼓樂掉了一地。
不知何人,突發一聲比凌筱慘烈數倍的叫喊:“鍾靈九皇子殿下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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