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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歌聲帶有一絲顫抖,突出顯示出這位歌手獨特的風格。用於伴奏的德西馬琴發出的金屬般有力而強勁的聲音使人產生一種由衷的歡快喜悅的感覺。他的聲音讓人回憶起阿瑟·默林·吉尼瓦。
他的歌又讓人感到他和古克爾特教的祭司有些相同,像所有那些創作讚美詩的人們一樣,他的歌聲遙遠而神秘,似乎天使們在這種歌聲的伴隨下高高飛上了天空。他歌中的基督耶穌、聖母瑪麗亞和約瑟夫變得栩栩如生。只要他用手輕輕那麼一撥琴絃,就能創造出一連串富有魔力的樂曲。它們能使夜空中的星星閃爍得更加明亮,使山野和草地上出現披著銀色白紗的身影,使小河更加歡快地流淌。當他的歌聲已久久消逝之後,我們還靜靜地坐在那裡,聊起他出生的地方——肯德基州,談起藍嶺山脈和來自堪薩斯的民謠。喜愛唱歌的瑪尤莉在這時經常會哼唱起一支我們從兒時起便很熟悉的老歌。
老農夫年曆上說九月是輝煌的季節,是豪豬盡情享用已見成熟的蘋果和梅花鹿偷吃被農民們精心護養的綠豆莢的時節。九月對我來說是段閒暇的時間,終日無所事事。從我們的視窗望去,可以看到一排排被精心護理的花園。花園中矗立著“棵棵參天大樹。所有這一切都顯得那麼井然有序和寧靜安詳。樹上的葉子已經開始發黃變紅,有的已經飄落下來,散在草坪上,像是為草地繡滿了色彩繽紛的圖案。坐在早餐桌旁,望著窗外後院中的景緻,我時常陷入沉思。在那些和煦明媚的日子裡,有時樹上的枝叉和樹葉一絲不動,只有院子裡的各種昆蟲不停地嗡嗡作響。不久之前,我還同另一位妻子住在這附近,推著一輛嬰兒車走在這熟悉的街道上,有時還帶著孩子到公園去看她在草叢中歡蹦亂跳,真難以想象這一切就發生在不久以前。
現在,倚在窗前,過去卻變得遙遠而又模糊不清,似乎這一切都是發生在另外一個人身上一樣。我心中有一種美滋滋的身在其外的感覺。我甚至覺得自己像是一隻海豚一樣在記憶的海洋中能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這時,如果我膘一眼莫娜,我會錯把她認成一個陌生人。有時我甚至連她的名字也想不起來了。把視線從莫娜身上移開,我感到一隻手扶到我的肩頭上,是莫娜。“你在想什麼?”她問。(直到今天,我還能回憶起當時她的聲音聽起來有多麼遙遠。)“想什麼?我什麼也沒想,只不過在做自日夢罷了。”我回答道。隨後她會向我解釋我看上去那麼聚精會神,像是在想什麼事兒。這時,瑪尤莉就會插進來:“他大概是在考慮下一部該寫些什麼。”
我便立即附和道:“對,瑪尤莉,你說得很對。”聽到這話之後,她倆便不聲不響地走開,留下我一個人。馬上,我又陷入了原先的沉思。
住在離地面三層高的樓上,我有一種在空中飄浮著的感覺。我眼前一動不動的草坪和灌木叢會在一剎那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只有在做夢時才能看到的景物。
這些景物籠罩在一片煙霧之中,從我眼前一個個飛快地掠過。有時,我看到的一些身穿古代服裝的奇怪身影竟然有塞纓爾·約翰遜、迪安·斯威夫特、托馬斯·卡萊爾以及伊薩克。沃爾頓。有時,我又看到戰場上硝煙散盡,一些身穿戰眼的兵士披著他們華麗的戰袍、迷茫而又不知所措地站在一片佈滿了死屍的戰場上。我還經常夢見鳥和其他一些動物,尤其是那些模樣古怪的妖怪。對這些奇怪的景象,我早已變得習以為常了。我能毫無感覺地在過去的種種記憶間遊蕩,就好像坐在一部電影放映機旁觀看這一幕幕情景似的。我還時常重溫兒時的某次經歷。例如,當我第一次看到或聽到某種事物時那種奇妙的感覺,這時,我就感到自己在同時扮演兩個角色。一個是剛剛接觸新鮮事物的孩子;另一個是那個站在一旁靜靜地觀察孩子的一舉一動的人。少數情況下,我還能一邊想事,一邊重溫長久以來一直被遺望了的舊夢的幾個片段。我只是想重複那個夢的意境,並不想去追求夢的每一個細節。對於自己能在事隔很久之後還能回憶起這個舊夢,我已經感到很滿足了。
在這段日子裡,我曾經做過一個惡夢。至今,夢中的每一個細節仍清清楚楚地留在我的腦海裡。我認為很值得再把它描述一遍。
在夢的一開始,我感到一陣可怕的暈眩,我被從一個搖搖擺擺的懸崖頂端拋向了加勒比海溫暖的海水。我在空中不停地旋轉著,身體一直在向下落,似乎永遠也達不到盡頭。在下降的過程中,一片奇異、迷人的海底世界的生動景象一一展現在我的眼前。巨大的海馬緩緩地蠕動著,在綠色的海水的襯托下,隱隱約約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長著龐大觸角的像仙人掌一樣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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