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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這地方實在太棒了,常常讓我無法專心看書。我常常乾脆合上書,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靜靜地從一個館室走到另一個,腦子裡浮想聯翩,心裡充滿了滿足感。除非這是一種永恆不變的生活,我實際上一無所求。我所擁有的一切,我的衣食住行都是莫娜給我的:那件絲綢睡衣,穿著比影星還帥。那雙漂亮的摩洛哥羊皮拖鞋,還有那個菸嘴,只有和她在一起時我才捨得用它。就連往菸灰缸裡排煙灰的時候,我都忍不住俯身去欣賞它。她一共買了三個,每一個都是那麼獨特精緻。它們美得簡直讓我心生崇拜。
這裡的位置也非常好,交通特別方便,無論朝哪個方向,走不了多遠就可以到許多不同的地方:到布魯克林大橋下面那個奇妙的地方;到地中海東路的阿拉伯、土耳其、敘利亞和希臘人聚集的泊著許多老式渡船的港灣;到來自世界各地的蒸汽輪船拋錨的船塢和碼頭;到市政府附近的購物中心,那個夜晚如海市蜃樓般的地方。
哥倫比亞上區的中心地帶多是些舊教堂、高階俱樂部和富人們的摩天大廈,整個莊嚴古老的中心正在逐漸地被蜂湧而至的外國人、無家可歸的窮人和郊區的流浪漢所侵蝕。
小的時候我常到這對面來看我的姑媽,她住在一幢老式高樓旁的一間簡陋的房子裡。離這兒不遠的薩克特大街住著我的老朋友艾爾·布林格,他父親在一條拖船上當船長。我第一次遇見艾爾·布林格時大約十多歲——是在不沉河的岸邊。他教會我如何像魚一樣游泳,在淺水的地方扎猛子,印第安式的摔跤、射箭,還教會了我如何用自己的拳頭,輕鬆地跑步,等等。艾爾的家族都是荷蘭人的後裔,說來奇怪,他們都很有幽默感,除了他兄弟吉米,他是個運動員,是個自視清高的傻瓜。
不過他們家裡邋遢,已沒有他們祖先的光彩。他們家的每個人好像都是我行我素。
他還有兩個姐妹,長得都很漂亮,他母親也很邋遢,不過人長得很美,而且性格開朗,生性懶惰,卻很大方。她曾經當過歌劇演員。至於那個老頭,那位“船長”,很少見他在家。偶爾見到他時總是酩酊大醉的。我們餓了時她就扔給我們幾個零錢,讓我們自己去買些吃的。我們總是去買些同樣的東西——臘腸、土豆沙拉、泡菜、餡餅和油煎餅。蕃茄醬是免費的,咖啡總是淡而無味,就像涮碗水,牛奶沒有新鮮的,而且家裡的杯盤刀叉沒有一副是乾淨的。不過每一次吃飯總是很快活,我們總是狼吞虎嚥。
在這個街區的那段生活是我最難忘、最高興的日子。艾爾的朋友同我認識的那些男孩子好像完全是兩種人。薩克特大街充滿了更熱情、更自由、更友好的氣氛。
雖然他們和我年齡相仿,卻給我留下了更成熟、更獨立的印象。每次與他們分手,我總有更加充實的感覺。事實上,他們都住在碼頭,他們的家人在這兒住了幾代,他們是同種族聚居的一個團體,也許是這些因素造就了他們更讓人喜愛的品德。我至今還清楚地記得他們中間的一個,雖然他很久以前就死了。弗蘭克·斯科菲爾德。
我們見面的時候他才十七歲,但體格已經像個成年人了。當我回想起我們之間那奇特的友誼時,卻發覺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共同之處。他吸引我的正是他隨和、自在、愉快的舉止,絕對靈活、毫不猶豫地接受給予他的一切,無論是一個冰冷的維也納香腸、一次熱情的握手、一箇舊鉛筆刀,還是一個答應下星期來看他的許諾。他成人後變得很臃腫,體重大大超過了標準,但他很能幹,那是一種奇特的、本能的方式,這足以使他成為一位報界要人的得力助手。他隨這位要人走南闖北,完成各種各樣沒有報償的工作。在薩克特大街那段美好的舊時光之後,我可能只見過他三四次,可我心裡總忘不了他。有一段時間,我常常高興地回憶起他,他是那麼熱情,那麼善良,對人毫無保留地信任。他只寫過一些朋信片,你簡直看不清他潦草的字跡。只有一行字說他現在感覺很好,世界真美妙,你他媽的怎麼樣?
烏瑞克偶爾來看我們,通常都是在星期六或星期天,我總會與他一起在附近一些老地方長時間地散步。
他從小就對這些地方很熟悉。他常常隨身帶著個筆記本,用他的話說“記點東西”。我常常對他用鉛筆和油畫筆的技巧感到驚訝。我當時絕想不到我自己有一天也會做同樣的事,他是個畫家而我是個作家——或者說至少我希望有一天能是。美術世界在我看來是一個充滿魔力的王國,一個超乎我想象的世界。
儘管在這些年裡烏瑞克沒有成為一位著名的畫家,但他對藝術界卻非常瞭解。
對於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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