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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檸汁或檸檬汁加金酒,再加一點兒糖或苦料。真正的螺絲起子是一半金酒加一半羅絲牌青檸汁,不加別的。遠勝馬提尼。”
“我對酒向來不講究。你跟蘭迪·斯塔爾合得來嗎?我那條街上的人說他是壞蛋。”
他身子往後靠,顯得思慮重重。“我猜他是。我猜他們都是。但他外表看不出來。我可以告訴你一兩個在好萊塢屬於同一路數的浪子。蘭迪不煩人。他在拉斯維加斯是合法的生意人。下回你到那兒的話不妨查檢視。他會成為你的朋友。”
“不見得。我不喜歡流氓。”
“那只是個名詞,馬洛。世界就是這個樣子。兩次大戰下來,世界變成這樣,我們要維持下去。我、蘭迪和另一個夥伴曾共同遇到困難。從此我們之間就有了默契。”
“那你需要幫助的時候為什麼不找他?”
他把酒喝乾,沖服務員做了個手勢。“因為他不可能回絕。”
服務員端來新的酒,我說:“你這也就是跟我說說罷了。如果那傢伙恰好欠你的情,從他的角度想想,他會喜歡有個機會回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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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搖搖頭,說:“我知道你說得沒錯。當然啦,我確實向他討過一份差事,但我得到工作就賣力幹啦。至於求人施恩或向人伸手,我不幹。”
“可是你卻接受陌生人的幫助。”
他直盯著我的眼睛。“陌生人可能繼續往前走,假裝沒聽見啊。”
我們喝了三杯螺絲起子,不是雙份的,這對他一點兒影響也沒有。這種分量只夠勾起酒鬼肚子裡的酒蟲來。所以我猜他的酒癮大概治好了。
接著他開車送我回辦公室。
他說:“我們通常八點十五分吃晚餐。只有百萬富翁花得起那種錢。現在只有百萬富翁的用人肯忍受這種做派。會來很多有趣的人。”
從此以後他習慣在五點左右順便進來聊聊。我們不見得老去同一個酒吧,但是去維克托酒吧的次數比別的地方多。那兒對他來說可能有我所不知道的因緣。他從來不喝過量,他自己也很驚訝。
他說:“大概像隔日打擺子。發作的時候很慘。過了以後就好像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我不懂你這麼一位享有各種榮寵的人為什麼想跟私人偵探喝酒。”
“你是謙虛嗎?”
“不是。我只是想不通。我算相當友善的,但我們不屬於同一個世界。我甚至不知道你住在什麼地方,只知道在恩西諾。我猜你的家庭生活很完美。”
“我沒有什麼家庭生活。”
我們又喝了螺絲起子。店裡幾乎是空的。只有幾個嗜酒成性的酒徒坐在吧檯邊的高凳上。他們慢慢伸手拿第一杯酒,小心望著雙手,免得打·。
“我不明白。可以說清楚些嗎?”
“大製作,卻沒甚情節。就像電影製片廠的人說的。我猜西爾維婭很快樂,我卻不見得。在我們的圈子裡那不太重要。你如果用不著工作或考慮花費,隨時有事可做。不是真有樂趣,但有錢人並不知道這一點。他們從來沒嘗過真正的樂趣。他們從來沒有非常想要一樣東西,也許別人的老婆例外。跟木匠的老婆想要為客廳換一幅新窗簾相比,他們那種慾望相當蒼白。”
我一句話也不說,讓他主講。
他說:“我大抵只是消磨時間。時間卻過得很慢。打打網球,打打高爾夫,遊游泳,騎騎馬,看西爾維婭的朋友們努力撐到午餐時間,再開始吃喝消除宿醉,真好玩兒。”
“你去拉斯維加斯的那天晚上,她說她不喜歡酒鬼。”
他歪著嘴巴笑。我看慣了他的疤痕臉,但他表情變化的時候半邊臉僵硬的感覺更加明顯,只有這個時候我才會重新意識到。
漫長的告別 3(3)
“她是指沒有錢的酒鬼。有了錢他們只是豪飲客而已。他們吐在門廳,自有總管處理。”
“你用不著這樣刻薄。”
他把酒一口喝完站起來,說:“我得走了,馬洛。何況我惹你心煩,上帝知道連我自己都覺得厭煩。”
“你沒惹我心煩。我是受過訓練的聽眾。我遲早會明白你為什麼這麼喜歡當一頭被人豢養的獅子狗。”
他用指尖輕輕摸他的疤痕,臉上掛著淡漠的微笑。“你應該奇怪她為什麼要我陪,而不是我為什麼要在那兒,在緞子椅墊上耐心等她來拍我的頭。”
“你喜歡緞子椅墊,”我一面站起來跟他走,一面說,“你喜歡睡絲質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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