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頁)
劉向等人,給皇后起草了新的一封詔書,申明前議不變。大家看到劉驁臉上淤青一塊,就像是沖積平原上隆起一片丘陵,都在面面相覷,想笑又不敢笑。劉驁看到大家的表情,忍不住摸了一下臉上的傷,無可奈何。
許?接過詔書,上面寫什麼,她早就猜到了。裁減椒房的用度是肯定的了,他連打我都敢,那還有什麼不敢啊。皇后你就乖乖地聽話,做好後宮的表率吧。她讀著讀著,一個人笑了起來,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笑得整個人趴在榻上,捂著肚子。
每一回,許?想到劉驁曾經對她的好,心裡有個坎她就過不去。有些東西是裝不出來的,劉驁每次對她的擁抱都像是下了死力似的,只有愛了,百感交集了,才會有。還有替她梳頭替她簪釵,那種細膩雅緻,把她像一朵花似的含在手心……他的心柔軟得像一個女人,她是到死也不會忘的。可就是這,讓許?更恨了。這幾年,每一樣東西都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搶走她的劉驁,瓜分她的劉驁,而她猶自矇在鼓裡。他曾給她的有多美,奪走的時候就有多麼殘忍;捧得越高,就跌得越重。許?也許可以和一個具體的女人對抗,可是,她無法與他的職責、他的朝廷、他的國家去爭搶他啊。
許?笑累了,覺得沒意思了,直直地倒在床榻上,把綃巾蒙在臉上,大哭起來。04
又到了一年的秋天。這些天,劉驁一有空就在太液池邊轉,他看上了這裡。有幾個晚上,他都帶著班媞,到這裡來散步。秋風微涼,湖邊水汽氤氳,湖中小洲斜斜地長滿了蘆葦。劉驁一身黑色的縠邊毛錦大氅,給風吹得獵獵作響。而與他並肩站立著的班媞,披著一件厚縑長袍,圍上披風,長身玉立。
夜很濃了,黑得就像空虛一樣。劉驁扶著班媞的肩,另一隻手輕按在班媞的腹部。這是他和班媞的第二個孩子了。她笑笑:“陛下,她才四個月,還不會動呢。”他訥訥地抽回了手,挽住了她。她懷中的骨肉日益成為他們感情的實證,然而卻加重了這種不真實感,美好得像是假的。
兩人在黑夜裡頭站著,都不再說話。劉驁喜歡這種沉默,沉默之中,彷彿有著比言語更稠的濃度,讓他有一種搖搖欲墜的眩暈感,隱藏著某種叫幸福的東西。劉驁只覺得班媞那麼好,那麼好,他不相信天下還有比她更聰明、更善解人意的女人了。
班媞倒是很平靜,她只是不太喜歡那種情調。在這裡,似乎有一種脫離了平凡和日常的氣息,讓她有點不熟悉起來。他和她,只適合在世俗生活的維度上共存,甚至談情莋愛,甚至生兒育女,都可以;這是她的身份所在。可現在這樣,彷彿劉驁看她的神采裡有了愛的意味,她沒來由地覺得牴觸,只怕自己拿不出同等的感情來回報。每次劉驁突如其來的浪漫和柔軟,只會令她變得更為僵硬、彆扭,可是又無法表露。班媞總是覺得自己欠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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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節:第二部 五侯(8)
然而,兩個人還是安靜肅穆地站在一起;他們都是美麗的,儼然琴瑟和諧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劉驁讓水衡都尉帶著上林、均輸、御羞、禁圃幾位官員,開始在太液池邊修造宮殿了,作為他遊宴的行宮。宮裡很久都沒有大興土木了,諸位大臣雖不無異議,但提案總算透過了。劉驁忽然燃起了新的熱情,親自過問整個宮殿的程序,有時下了朝還帶著幾個官員來到太液池邊上,看著工匠們敲敲打打,看著他們一步一步支起稜,豎起椽,裝上窗欞,把雕樑畫棟都粉上新的顏色,劉驁覺得心裡慢慢爽了,順了。省察工程,甚至成了他的樂趣:這可比在案牘文海中糾纏要有意思得多,而且,看得見摸得著。
劉驁已經給這個宮殿想好了名字,就叫做霄遊宮,他要趁著黑夜的時候過來。他還要用漆把柱子都漆成黑色,把殿裡的帷幕都鋪掛成黑色,把使用的器具、穿戴的服飾和乘坐的車馬,一律都改用黑色,要在這裡和心愛的人一起安靜地消失,消失在夜的盡頭。
霄遊宮快要建好的時候,已是初冬,宮裡和朝中的秩序已有了一些變化:班媞再次搬離增成舍,搬進了拓館待產,而不是已被視為不祥的陽祿宮。劉驁和許?已言歸於好,雖然椒房的衣食用度不得不裁減,但劉驁對椒房也重新進行了修繕,並不時陪許?晚膳,甚至為此惹得王太后不滿。谷永被王鳳勇猛地擢為光祿大夫了,劉驁不痛快,因為谷永不過是光明正大地為王鳳做說客。但劉驁只能打掉牙齒和血吞。而王鳳對霄遊宮三千斤黃金的預算,有保留地同意,也是對劉驁知情識趣的回報。
在劉驁的親自過問之下,霄遊宮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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