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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把道理講破天也沒有用。
許?無休止的神經質,就像一張薄薄的鐵刃,在班媞的心口摁著,颳得她的肉身凌厲地刺刺作響,緊一陣慢一陣地發冷。許?已經傷到她了。這個女人總把自己赤裸裸地掏出來,她的心四處散溢,從不加節制。可是,班媞對她也恨不起來。一天又一天,悠長,疏冷,沒有盡頭,沒有人可以說話,與劉驁不能,與許?也不能。可現在,她們唯一的朋友就是對方:兩人分享同一個男人,分享同一份隱秘的嫉妒。如果沒有這個敵人,她會不會更孤獨?
就在這時,班媞的肚子忽然捱了一腳。裡面的小傢伙在踢她呢。班媞摸著自己的大肚子,不想又捱了一腳。她不由得高興起來,小東西已經六個月了。隔著厚厚的衣服,她的手指尖輕輕地彈擊著肚皮,逗著裡面的胎兒,試圖與她溝通。她在玩嗎?玩什麼呢?她快樂嗎?
班媞帶著點甜蜜,安靜了,也就在榻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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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節:第二部 五侯(1)
第二部 五侯
01
長信宮外,雨已經撲簌簌地下了十餘天了。現在是建始三年,照常理,長安的秋天天涼少雨,但自九月以來,天氣開始變幻無常了,冷的時候要穿夾襖,熱的時候穿著單衣還覺得悶,冷兩天熱兩天,難受得很。長信私府令已經把皇太后入冬的衣物準備好了,忽然間又熱了起來,還下起了大雨。
這場雨下得不尋常。雨來的時候沒什麼徵兆,劈頭蓋臉地打下來,一顆顆生豆子一樣大,把人砸得發疼。下了一天一夜的傾盆大雨,老天終於收斂了一點,水簾子慢條斯理地掛下來,連成一串一串,在屋簷下刷刷地響。
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雨了,宮中那些年老的宮女和宦官都這麼說。在不忙的時候,時有宮人靠在門邊,或蹲在房簷下,看著的天空下溼淋淋的一切,有點新奇。但是,當雨下到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的時候,沒有人坐得住了。連那些十來歲的小宮女都明白,下這樣的雨,見鬼了。大家都失魂落魄、六神無主,走來走去,不知如何是好。“作孽啊!”人人都牢騷滿腹;還有些人,因為公事不得不蹚在水裡來來去去,脾氣愈發暴躁起來。未央宮裡徹夜迴響著的,都是嘩嘩嘩的水聲,還有它們的迴音,日以繼夜,夜以繼日。
十多天以後,長安及近郊,已紛紛告急,水災已把良田盡數淹沒,居民損失慘重,請求政府緊急開倉放救濟糧。又過一旬,大雨仍然不止,有些地方已水深過胸,死亡人數不斷增加,已至千餘人。宮中開始流傳各種版本的說法,說長安街衢之中,到處都漂浮著巨大的樹木、腐爛的老鼠、掙扎著的大白豬、游泳的鴨子、淹死的雞。傳著傳著,後來就變成了滿街都漂著大人小孩的屍體了。
劉驁忙得焦頭爛額。他已下詔,丞相以下至都官令、丞都須投入救災當中,並令治粟內吏從各地調糧食菜蔬進長安,以助貸貧民。各層各級的官員走馬燈一樣地來來回回,劉驁和王鳳在白虎殿裡為水災一事,已經整整工作兩天了。劉驁連寢宮都沒有回過,累得嘴唇都起泡了。
登基也有幾年了,這是劉驁所面臨的最大的一次天災。不能說他看見那些奏摺上對遍地屍體慘狀的描述沒有沉痛之感,不,他對此還是相當難過的;不過,這對劉驁卻是一個極好的參政機會,他此刻的心情並不是太壞。很多具體的事務,以前是輪不到他來處置的,可這一次,這場水災實在是太大,太複雜了,王鳳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劉驁於是得以和王鳳一起參與整個過程,緊張而興致勃勃。
劉驁的隱憂還不是救災。損失是可以彌補的,災民是可以安撫的,可他知道很快就會有大臣要求他反躬自問了。不僅大臣會責問他,劉驁自己也在思考他到底哪裡讓老天不滿了。自武帝的董仲舒以來,便認為如果天子聖明、大臣賢能,就可以風調雨順,吉星高照;反之,則災異頻仍,天象錯亂。由此一來,一旦出現日食、山崩、水旱災、星宿異位等天象異常,皇帝就要換上素色服裝,不吃葷腥,不近女色,遷居偏僻清靜的場所,反省自己的過失,徵求臣民的意見。而先朝皇帝還會下“罪己詔”,公開承認自己做得不好,一切罪責由自己擔當,或者大赦天下。有時,在正常的祭祀典禮以外,還舉辦各類額外的祭祀或祈求儀式,以求上通於天。
劉驁不知道自己應該退讓到哪一步,才能平安度過這次災異,彷彿他就是水災的罪魁禍首似的,可是,他是皇帝,他只能無條件承擔責任,不能辯解啊。
他想起昭帝一朝時,廷尉史路溫舒就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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