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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驁在後面接話了:“你馬上就要搬了嗎?”班媞回過頭,看到他,便笑著腆著肚子走過來:“不知陛下駕到,請恕臣妾不能施禮恭迎了。陽祿宮已收拾停當,我明日便要去陽祿宮待產了。”劉驁過去扶著她,班媞才慢騰騰地坐下。劉驁輕輕撫著她的腹部,說:“看來,朕這些天要去看你,就得去陽祿宮了。”
“陛下可別這麼說。臣妾待產要搬出宮中就館,就是因為忌諱血之汙穢,陛下怎麼可以踏入穢地呢。而且最近雨水成災,百姓罹難,陛下肯定國事繁忙,陽祿宮又這麼遠,何必呢。”
劉驁抓起她的手,把它貼在自己的臉上,合著眼睛,摩挲著,看起來有點難過。班媞勉強笑著,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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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節:第二部 五侯(2)
李平進來報告班媞,衣服被褥等行裝分揀完畢,御醫與宮中穩婆也已各自安排妥當。李平退了出去,班媞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陛下,今日起宮中戒衛加緊了,事情很嚴重嗎?”劉驁說:“今天有一個九歲女童,忽然出現在句盾禁,層層關卡無人發覺,如入無人之境,令人稱奇。朕決定這數月之內,宮禁加強戒備,日夜巡邏。”
她點點頭:“禁衛加派守衛的時候,已知諭各宮,簡要地說了該事。這的確令人起疑。”宮中鬧鬼的傳言一天之內就傳遍了整個皇宮。大家開始都不信,現在天還沒黑呢,哪裡來的鬼。但事情說起來未免又過於離奇。句盾禁是少府的官署,閒雜人等不得靠近。宮中侍衛森嚴,又非交接班時間,一個小女孩走進橫城門,進入未央宮尚方掖門,這幾處侍衛何止十人?連一隻貓都逃不過。但她竟然一直走到了句盾禁,才有人發現。這個小女孩衣物普通,眼神單純,的確是平常女童。她自稱是渭水虒上人,父母雙亡,交由伯父扶養,遷來長安,今日在大雨中玩耍迷路,誤入宮中。劉驁剛剛派人去調查其戶籍卷宗了,她句句屬實。令人感興趣的是,她有一個奇特的名字,叫陳持弓。
班媞說:“這個陳持弓,雖然是尋常人家女孩,名字卻帶兵氣,令人十分費解。小女闖入宮殿中,按說是象徵著有女寵佔據宮室的跡象。這個兆頭不好。臣妾粗讀過《易》,《易》說:‘弧矢之利,以威天下。’這名女童的名字有點像周朝‘檿弧’的徵兆。陛下還記得周幽王褒姒之事嗎?西周周宣王時曾流行過一首兒歌:‘檿弧箕服,實亡周國。’”
劉驁想起來了。周宣王時,鎬京的少年兒童都在唱這首歌,意思是“山桑弓,箕木袋,亡周之禍害”。後來滅掉周朝的那位“烽火戲諸侯”、“一笑值千金”的褒姒,其實就是周後宮的棄嬰,弓矢匠的養女。周宣王因為害怕這種讖言,曾經徹查後宮,殺盡天下造弓箭的人,結果正是他這些舉動,反而促使了褒姒的出現,也間接導致了周朝的滅亡。
劉驁一聽到什麼“咎在後宮”就緊張了起來。這種在大臣的奏摺上經常讀到的熟悉論調又來了。班媞看著他臉上的陰晴變化,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笑著說:“想什麼呢?陛下是否想殺了這個女童,以免重蹈周王覆轍?”
見班媞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劉驁笑了笑:“怎麼,朕臉上有殺氣嗎?”
班媞繼續說:“如果臣妾正巧說中了,不敢阻攔陛下。只是,如果這是天意,陛下即使殺了她也無濟於事。”
劉驁冷笑了一聲:“又是天命。朝中那些儒生,他們所依據的就是你說的這些東西。你就相信這數年來的天象與災異都是後宮引起的嗎?真有那麼靈驗嗎?”
班媞正想解釋,忽然又洩氣了。天命這種東西,根本就不是一個能跟皇帝探討的問題。祥瑞災異這種東西無所謂有無所謂無,只看你信不信。可是,像孝武皇帝那種不敬天命、膽大妄為的態度,又實在是太可怕了。皇帝總有失德之處,更不會十全十美,如果聽從上天的警誡有所收斂,倒是好事。她寧願劉驁軟弱一點、謙卑一點,那樣反而是百姓之福。
班媞只得笑笑:“災異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果能夠藉此時興利除弊,不是更好嗎?依臣妾看來,殺掉這個女孩無補於事,只會令天下驚惶。暴雨已下了二十多天,人心惶惶,陛下如果不盡快給一個交代,恐難塞眾議。”
劉驁看了她一眼:“聽你這麼說,好像你有什麼辦法?”
班媞聽出來了,他有些不高興了。班媞低著頭摸著巨大而結實的腹部,好脾氣地說:“陛下不必為難,臣妾倒是有個想法。陛下確實可以考慮削減後宮的用度。先從臣妾開始,一應裁減衣食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