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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增成舍以下,各宮美人斟情裁減;但長使、少使及以下宮女則無須削減,因為她們已經身無餘錢了。這樣一來,陛下既做出了整肅後宮的姿態,想必諸位大臣也會十分滿意。”
劉驁詫異地看了看她:“沒必要吧?何必為他們的幾句話作出那麼大的犧牲呢?”
▲虹▲橋▲書▲吧▲。
第23節:第二部 五侯(3)
“臣妾不能為陛下分憂就罷了,難道還要成為別人批評陛下的口實嗎?”她笑笑說,“我自己的用度已足夠,皇兒以後也會有他自己宮中的份額。臣妾現在正受恩寵,在這種時候裁減,想必其他美人也不好反對。”
對這個女人,劉驁不知該說什麼。他忽然就覺出自己的懦弱可恥:他,一個皇帝,連懷孕中的老婆都沒法保護,還得靠她來幫他解決難題。班媞替他缷下了一個包袱,她在施恩呢。他既是感激,也有點難堪。
班媞看出他心裡顯然是同意了。劉驁本來就最相信天命,可惜實在是優柔寡斷,凡事都不敢自己拿主意,又不想被人擺佈,態度左右遊移,才造成今日這種尷尬局面,既不能果斷決策,又不能從善如流,什麼對的就不聽什麼。這兩三年了,班媞早就看透他了。
劉驁還待再說,班媞用手指輕輕壓住他的嘴唇,撒著嬌,說:“陛下,你就答應吧。”
劉驁一笑。好,既然你捨己為人,我便順水推舟。
02
連日大雨,班媞受了涼,又因為要遷居陽祿宮,格外勞累。結果剛進陽祿宮還未安頓好,她就疼得汗水涔涔地下了。看來,班媞的生產提前發動了。宮中的穩婆上官嫵趕到陽祿宮,一摸她的額頭,火燒一樣。上官嫵慌忙令人做好各種準備。
班媞已經痛得無暇他顧了,只剩下一陣接一陣洶湧而來的尖銳的痛楚,就像是有一根棍子在腹內攪拌著她的骨肉,她的心肝膽肺。她覺得自己的腰被一寸一寸敲碎了。剛喘一口氣,下一輪的疼痛又追趕過來了,把剛休息了片刻的腰再一寸一寸敲碎。開始,班媞還想忍著痛,可是忍著忍著就不由得嘶叫起來,直至她的嗓子像絲帛一樣被撕成一縷一縷的,發不出成片的聲音。
她累極了,累得想哭;可是哭不出來呀,因為哭也是要力氣的。
旁邊不斷有人給班媞拭汗,不斷有人安慰著她,但她什麼都看不見了。眼睛全都迷糊掉了,她渾身開始發抖、抽搐,不能自控了。痛苦一陣一陣地追趕過來,沒有盡頭。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無數次,班媞以為結束了。然而不。又有無數次,班媞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可惜沒有。她用力地閉著雙眼,眼前是又濃又釅的一團漆黑,緊緊包裹著她,裹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想起了她的父親,她的母親,她的兄弟班伯、班斿、班稚,那個花園,一幕一幕碎小得像蛋殼一樣的陳年瑣事,都閃閃爍爍在心裡回放。那時,班媞還很小很小,班況多麼疼愛這個小女兒啊。父親把她扛在肩上,帶著她穿梭在花園裡,然後像陀螺一般飛快旋轉,直到她咯咯地笑得喘不過氣來,向父親求饒。父親教她認識園子裡的各種花鳥蟲魚,她和兄弟們把花園裡的窗欞門楣、花花草草都貼滿了小布條,他們比賽著填詩作賦,比試著背經的速度……只有人之將死,才會有這麼美好的回憶吧。她知道她要死了。
看到班媞虛脫過去了,上官嫵把一瓢冷水潑到她的臉上,澆醒她。班媞渾身都泡在汗水和血水裡,一被刺激,不由一聲慘叫。旁邊羊皮的椅靠早就被她摳爛了,李平和幾位宮女還在旁不斷地催她用力、用力,各人看得心酸,臉上都噙著淚。
上官嫵不知道這次班媞能不能扛過去。從她抽搐、昏迷、視力障礙來看,也許她已經心力衰竭了。那麼,可能胎盤早已剝離,甚至已經是死胎了。皇兒是保不住了,只能想辦法保大人了。
血從班媞下身漫出來,把下面的褥子浸透了,又滴瀝瀝地順著褥子淌下來。漸漸,它們連成了一線,悠長細膩地在地上匯成涓涓細流,沿著牆角往外蜿蜒而去。上官嫵和幾個宮女,全都成了血人。
班媞已經喪失了知覺。某個瞬間,她的身體忽然“譁”一下,輕鬆了。她的心放下來了。好,終於可以死去了。
可是,班媞的命保住了。在班媞苦苦掙扎兩天兩夜之後,產下的是一個已足月的死嬰。
班媞甦醒過來。她一醒,不等別人告訴她,她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又是哭又是叫,也不看任何人,就是悲慼戚地喊著什麼,可是沒有人能聽得出來她在說什麼。李平和寶兒從來沒見過她那麼難看的樣子,也沒有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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