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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一拉李淺墨的手,牽他到錦茵上同坐,口裡笑問道:“兄弟,你終日流連大野,可也曾弄過鷹?唉,我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錯生為東宮太子,一天到晚,有無數規矩逼著。就是弄個鷹,也要遭人說教。張玄素那老頭兒前幾日還跟我嘮叨個不行。這也罷了,那老頭兒嘮叨是嘮叨,人還不壞。可卻有人不停地告狀。我管他呢!他告他的,我玩我的。等到幾時,我可以如你一般恣意就好了。”
李淺墨知道張玄素是李世民專門為建成配置的太子少師,其人道德文章,足為朝中表率,沒想李承乾會這麼提起他。
卻聽李承乾笑向杜荷道:“這隻鷹,再熬它小半個月,只怕也就成了。到時,咱們喊上硯兄弟,一起試鷹,去新豐打兔子如何?”
杜荷笑道:“這麼大夏天的,只怕倒不是打兔子的時候。再說,旨意已下,聖上不日就要回都,太子最近還是謹慎些為好。”
李承乾聽了,不由就臉色一黯。明顯地不開心起來。
杜荷不想惹這位太子不開心,當即岔過話,玩笑道:“太子剛還問硯兄弟弄不弄鷹,卻沒細想:以硯兄弟那一身好身手,羽門弟子,自己飛騰起來,怕不跟個大鵬似的,怎麼還會去玩鷹?”
他說著哈哈大笑。承乾也羨慕已極地望著李淺墨,怒拍向自己的腿道:“我要不是為了這個,真要拜你為師,跟了你去才好。”
李淺墨方自坐下,李承乾一拍手,就叫人整治筵席。他似對李淺墨頗和脾氣,一迭聲地吩咐把府裡最好的都端上來,一邊笑看向李淺墨道:“你趕得巧,正是時候。前幾日有人送來一頭母豹,正懷著崽,我叫人把它殺了,咱們今晚吃豹胎如何?”
李淺墨也知所謂“豹胎”號稱海內八珍,卻沒想到這些王孫公子當真有人會去吃它。他默然了下,忍不住道:“何苦來吃它?豹子懷胎也不容易,且等它生下來,你把小豹子送給我豈不更好?”
李承乾卻一拍手,叫道:“有理!人人都馴鷹馴狗,卻沒見人馴過豹子的。兄弟,我知道你一身能為,料來也不怕那豹子。我這就叫人好好養著,等小豹子一出生,就給你送去。他日你若馴好,一定要告訴我方法,我好依樣學學的。”
說起這些來,他興致最高,哈哈笑道:“可笑那大肚子,生平膽小,最不愛畋獵,豈不知,我李唐天下。可不正是由馬上得來的。待兄弟你馴好了豹子,過兩年我們再出去畋獵,我馬後跟著一頭豹子,再找個豹頭環眼的小廝來做豹奴。想想也威風。讓那大肚子看到,怕不要嚇得從馬背上跌了下去?我就得讓他知道知道,他雖有著一雙好腿,卻也是個不中用的。”
他所謂大肚子,自是指魏王。
李淺墨眼看他們嫡親手足之間,交情之惡,竟至如此,不由也覺心寒。可憶及當日魏王送承乾烈馬的一幕,不由也覺得,李承乾這麼罵那個弟弟,卻也非全然無因。
就在這時,卻聽右首後方忽傳來一聲慘叫。
那慘叫聲像是狗的哀嚎。
李淺墨一驚,回頭望去,卻見好機靈的一隻純黑獵犬,正被李承乾的手下按在地上。另有一人按著那狗的尾巴。好讓狗尾平鋪於地。卻有一人拿了一隻擀麵杖,用盡全力,在那狗尾上就是一擀。
李淺墨只覺得一激靈,忍不住都代那畜牲覺得疼,耳中彷彿聽到了狗尾巴上一節節骨頭的碎裂之聲。
那狗一時慘叫不已。李淺墨平生最恨這等虐殺,不由怒道:“這是做什麼?”
卻聽李承乾笑道:“那是他們前幾日才弄來的一條獵狗,長得卻好,皮滑腿短的,著實可喜。不過,要當獵狗,它那條尾巴卻是礙事,追蹤時。只怕它搖來搖去,驚動草木,讓獵物驚覺,它再機敏也都沒用了。所以這麼用杖一擀,它就再不會了。”
他說的原來依舊是獵經。
李淺墨一時不由愕然地坐在那裡,熬鷹馴狗。原本是王孫事業,他事先也該想到的。心中不由暗道,長安城中的王孫,可是人人如此?他暗暗搖了搖頭,起碼有一人不,那個畢國的小王子、幻少師,想來斷沒空弄這些個的。至於魏王,只怕也再沒閒情去弄這些。果真如鄧遠公所說:那可供剝奪的時世,已經就在眼前了。只是他再沒想到,這剝奪,竟連鷹、狗都避它不過。師父一生自肆於草野,想來也是因為有見於此。
卻見那狗痛極之後,蹣跚地站了起來。一條尾巴本該昂然上卷,這時卻軟耷耷地垂向地面。而那尾巴,原也大半是為了討人歡喜而搖的。
李淺墨只覺心頭慘然,他畢竟年少,忍不住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