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3/4 頁)
:這種貪官怎麼不判死刑?他老婆兒子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些聲音嘈雜極了,帶著他無法承受的重量,徑直壓向他的心臟。他很想回轉身揍那男人幾拳,可是拳頭都攥緊了才用最後一點殘存的理智勸阻住自己咆哮的血液。他很想哭,真的,聽說父親被捕了他沒有哭,聽說保送名額取消了他也沒有哭,可是聽見別人罵父親,他突然那麼想哭!
餘樂樂緊緊拽住許宸往遠處走,也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可是知道越遠越好。那些人的聲音好像還回蕩在耳邊,那些肆意的笑聲沒有過錯,卻傷人至深。她回過頭看許宸面無表情的臉,心裡難受極了。她想:許宸是無辜的,他善良、勤奮、禮貌,他無論走到哪裡都是最好最優秀的男孩子,他犯了什麼錯,要無止境地承擔這些隨時都會被提及的侮辱?
想到這裡,她在沙灘上站住了。她迴轉身,向前邁一步,伸出手抱住許宸。她把臉埋在他胸前,似乎都能聽到他“咚咚”的心跳聲。
許宸低頭看看餘樂樂,終於也伸出手環住她。他把頭垂下去,靠在餘樂樂的肩膀上,一瞬間消失了力氣。
餘樂樂抬起頭,想要說些什麼,卻感覺到他的臉更深地埋到自己頸邊。夏天的裙子領口很大,驀地,肩上感受到濡溼的涼意。她心裡一驚,身體迅速變得僵硬。
他哭了。
心疼而酸澀的感覺漫上來,她扭頭看見他的頭髮、他的耳朵,再低頭,甚至可以看見他的肩膀和緩地起伏——他在剋制自己的哭泣!他的手臂收得緊緊的,幾乎令她不能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抬起頭,她注視著他的眼睛,沒了淚水,只有依稀的霧氣起伏。他直直地看著她,低頭,吻上她。
直到很多年後,餘樂樂都會記得這個吻,在星空下、沙灘上,在海洋微鹹的空氣裡,來勢洶洶,似乎飽含著濃重的怨憤,卻又脆弱地想要尋求依靠。他一向溫柔,可是這一次卻好像要把她揉進骨頭裡。她的頭昏昏沉沉,覺得缺氧,幾乎站不穩,只能依靠他的手臂站立住,努力不讓自己倒下。
餘樂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內心憂戚而悲傷,她似乎終於在這一刻明白:許宸不會回來了。
是的,假使他願意回來,她為了他好,也不能讓他回來。這裡對他來說,是個處處充滿痛苦的城,是個隨時都會施加傷害的城。這裡的每個人都知道公安局長從警察到囚犯的故事,他們對此津津樂道,好像茶餘飯後的消食片一樣尋常有趣。他被逮捕三年,這些故事並沒有煙消雲散,反而更加神乎其神。他的貪婪、他的血腥、他的殘忍,幾乎就要變成魔鬼的化身。
沒有人再提起他曾經率專案組辦過多少大案要案,也沒有人感激他對這個城市的搶劫犯、盜竊犯施行過怎樣有效的打擊,他從一個曾經的英雄迅速變成罪人的那天起,一切功績便都被遺忘了。且,連同他的家人一起被罵進去,株連九族,永無翻身之日。
這個人,這件事,就好像一枚地雷,沉沉地埋藏於這個城市的地底,幾十年過去,還是有人會引爆,然後那些業已平靜的生活便會支離破碎,灰飛煙滅,屍骨無存!
他真的不可以回來了。
更或許,根本就是走得越遠越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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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花開 10(1)
冬天來的時候,餘樂樂開始失眠。
每個夜晚都睡不著,躺在宿舍的床上,拉上窗簾,關上床頭燈,依然覺得窗外燈火通明,可是真正坐起來,卻發現天空裡連月亮都看不到。再躺下,可以聽見鬧鐘的“滴答”聲,拿掉電池,還可以聽見外面“嗚嗚”的風聲。她瞪大眼,看著天花板發呆,聽時間一點點從自己生命中流淌開去,聽那些花朵枯萎的哀鳴,聽寂寞變成一雙腳,走來走去,發出空洞的腳步聲。
去校醫院買“安定”,那些小小的藥片,白色的,裝在小紙袋子裡,每次二十片,多一片醫生都不肯給。
那個四十幾歲的女醫生每次看見她都會嘆氣說:“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神經衰弱?”
她卻只是笑笑,不說話。
那段日子,餘樂樂幾乎把所有的課外時間都用來學英語,背單詞、做閱讀理解、一篇篇地練習寫作文,可是她的英語成績依然不好,她所有的聰明才智在英語面前絲毫作用都沒有。她面對那些彎彎曲曲的英文字母的時候,總覺得大腦被抽成了真空,記憶在一點點發黴。
她不肯認輸,仍舊是每天一大早就起床背單詞,中午也不休息,躲在自習室裡練習聽力。晚自習,她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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