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歡(第2/3 頁)
說走他就走,怎麼,趕著闖九州?
葉知春生氣地砸了個抱枕過去:“走吧走吧,走了就,別回來!”
“我再也不,理你了!”
“理你我是豬!”
話音剛落,虛掩的窗外躥進一隻迷路的蝙蝠,咯吱咯吱扇著翅膀在天花板上瘋狂打轉,沒頭沒腦的。
於是,在那句“理你我是豬”出口不到五秒鐘後,有人失聲尖叫起來,一口一個“袁山河”,“袁山河你快回來”……
已經走出病房的袁山河以光速回到床邊,隨手抄起一本雜誌,握成一卷,仗著身高優勢,衝蝙蝠輕輕一揮,沒幾下就將它趕了出去。
葉知春心有餘悸縮在床上,抬頭看見袁山河揶揄的笑意,騰地一下紅了臉。
袁山河不急不慢反問:“理我你是豬?”
葉知春瞪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後來他還是坐下來了,不再追問先前的事,指指播到一半的電影,“還看不看了?”
“看,幹嘛不看?”
只是心思到底不再電影上了,過了一會兒,葉知春悶悶不樂地說:“除了,看電影,就是看電影。袁山河,你還有沒有,一點,活著的樂趣啊?”
“看電影怎麼了,電影不好看嗎?”
“你又不是,老人家,怎麼只會窩著,看電視?”
“我四十一了,不年輕了。”
葉知春動了動嘴皮子,嘀咕道:“四十一,怎麼了?你數學,不好嗎,不就是第二個,二十歲?”
不等袁山河說話,她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對,是二十一歲,比我還,小六歲呢。”
袁山河啼笑皆非望著她,“誰教你這麼算數的?”
“沒人教我。”葉知春揚起下巴,“舊遊無處,不堪尋。無尋處,只有,少年心。”
她說話越發利落了,話與話之間的間隔越來越短,甚至能流暢地背出宋詞來。
袁山河很敏銳地捕捉到小姑娘眼底的情緒,她若無其事地說完這句,不經意地打量他,似乎想看他的反應。
他露出輕快的笑意,低低地笑出聲來。
“厲害啊,葉知春,都能吟詩作對了。”
“你知道,這首詞嗎?”
袁山河搖頭,“不知道。”
原本想說出詞牌名的,葉知春頓了頓,調轉話鋒:“不知道,就算了,不要緊。反正,就是告訴你,年紀不是問題。”
袁山河靜靜地望著她,心想,那什麼才是問題?
是這差距懸殊的文化水平,兩人之間不對等的人生經歷,還是這一身病?
偶爾,袁山河會想起在天台上第一次看見葉知春的場景。那時候他在接受化療,一點力氣都沒有,也碰不得金屬。
手指摁在琴絃上,渾身都會麻。
而葉知春從輪椅上摔下來,孱弱地倒在地上,掙扎無門。
他們像這世間苟且偷生的蜉蝣,都用不著驚濤駭浪,一陣風來,就能掀翻他們。
可不過一個春天的功夫,兩人的境地截然不同。
他一天比一天衰弱,而葉知春卻像是樹上發出的新芽,在這個春日活了過來,欣欣向榮。
被他帶著四處奔波,她的臉色已不似從前蒼白,雙頰有了暖色調。
近日吃了不少肉,癟下去的臉蛋也重新被膠原蛋白撐了起來。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裡有了色彩,有了光芒,有了不服輸的勁頭,與重新燃起的對人生的渴望。
袁山河望著這樣的葉知春,腦子裡有一個聲音在說:年紀的確不是問題。
可真實的問題卻要遠比這要殘酷得多。
十二
這幾日,袁山河來得不勤快了。
往日總會端著午飯來找她,這兩天卻半下午了才看得見人,來了也心不在焉,沒精打采的。
今天更離譜,這都下午五點了,還不見人影!
葉知春悶悶不樂坐在病房裡一整天,康復訓練也不認真做。李醫生敲敲黑板,不滿地提醒她好幾次,她乾脆躺下說:“我要睡覺了,今天,不練了!”
不知第幾次看錶,最後,葉知春忍不住了,爬起來,自己坐上輪椅,推著車輪去找袁山河。
經過醫生辦公室時,她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是母親和她的主治醫生在說話。
“那她什麼時候能出院呢?”
“照這個速度,應該很快就能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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