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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明白。”陳嫂除了說是,也不敢再多說,對沙昔非愛莫能助。
“還有你——”卓老太把話轉回沙昔非身上。“如果你對我有甚麼不滿,直說無妨,不必委曲求全;你隨時都可以離開這裡,沒有人會阻攔你,但如果你想當我們卓家的媳婦,可就得遵守這個家的規矩,不許任性隨便。”
“是的,奶奶。”沙昔非在心中詛咒卓老太千次萬次,表情態度還是恭恭敬敬。她天天祈禱她跌倒摔跤,斷幾根骨頭、扭傷腰甚麼的,偏偏卓老太硬朗得比她還健康。
卓老太把話挑明瞭——她如果不喜歡,隨時可以走人,反正她擺明了就是要整死她、累死她,逼到她撒退方肯罷休;她就是要虐待她,一直到她投降為止。
只是,老太婆高就高在她即使對她這外人再怎麼不滿、兇臉,也絕不會對她惡言相向,就像她對她那種既不承認又半允的態度,她明明就想逼她自動走人,偏偏卻又用得一副管教準孫媳婦的態度,虐待都虐待得有理。
“快去把衣服洗洗,拿到外頭曬去。”卓老太瞪瞪眼,趕著沙昔非幹活去。
她對沙昔非的觀感,其實沒甚麼好壞。今天若來的是別的女孩,她也是一樣的態度,總之,她卓家嫡長孫子的媳婦人選,她已經決定好。她的決定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是!”沙昔非恭敬領旨,連氣都不敢多喘。
後院裡,美枝聽到風聲,早已趕緊閃人。在甬通裡碰到她,只敢悄悄對她遞個眼色,也是一副愛莫能助的無奈。這個家,沒人敢不聽卓老太的話。
外頭陽光大好,高高的天、藍藍的風景,雲淡風又輕。美枝洗好大半的衣服半浸在一盆清澈透明的涼水中,映著涼藍的天,把長天下的世界盡給斂影在那盆透明的水鏡裡。
沙昔非踢掉鞋子,赤腳踩進那盆浸滿衣服的大水盆,用力踩著,一邊開啟水龍頭注入新水。天上來的水嘩啦啦,配合她踩腳的節奏,水珠四濺,濺得周遭一片溼,她自己也滿身溼。
“真是的!都甚麼時代了,洗個衣服還得跟個苦力一樣,這麼原始!”好玩歸好玩,但撐不到十分鐘,她就大感吃不消,嘴巴不禁嘀咕埋怨起來。
現在家電用品那麼普遍,哪個家庭家裡不隨便擺個一兩臺洗衣機的?而且流行的都是全自動的,容量大、洗淨力強,洗衣服全是機器的事,根本連根手指頭都可以不必動。
偏偏卓家這個太上祖奶奶,人長得古板,個性也古董死板,她嫌機器洗得不夠乾淨,洗衣機洗好的衣服,堅持非得再用手清洗一遍不可。而這個倒楣的差事。自然就落在她這個倒楣的全日女傭加女工身上。
“真搞不懂那個老太婆!有錢不會享受,非得過得這麼辛苦,自作踐不可!”心情一不好,埋怨起來就不留口德。
天氣那麼好,她卻得窩在這裡做苦工,實在有點沒道理。不知道她那個媽和東尼王怎麼樣了?來了幾天,她都還沒跟他們聯絡過。
好不容易,盆裡殘滯的肥皂泡沫都被水濯清了。她關掉水龍頭,把衣服倒進脫水槽,呆呆地等著衣服脫幹。
卓家的院地實在大得可以,有樹有草有水,還有小橋,在那裡頭跑跑跳跳、玩玩捉迷藏,想來一定很過癮,可惜,姓卓的這家子,好像都不怎麼感興趣,偌大的庭地,放任它鳥叫蟲鳴青蛙跳,光是大得好看。
她轉了三百六十度,前後左右看看。數大就是美,這土地這麼大,換成鈔票,想必大大的一堆,美美的,光是看,就能讓人心曠神怡!
洗衣機嗶嗶叫,提醒她衣服脫幹了。滿滿的一大盆。
她架好曬衣竿。脫掉的鞋子,她懶得再穿上,乾脆打赤腳;地上被她方才濺得一片溼,赤腳踩來,別有一股沁涼。
涼涼的水氣,宛像一條絲,由足心直鑽竄進她的心田,穿梭騷蕩,直要她再也難安——她從衣服後探頭望望四野,再望望天空。
望著那麼好的陽光,那麼高高藍藍的天空——體內那些不安分的因子開始騷動起來了。她小心看看左右,傾聽屋裡頭的動靜,丟下曬了一半的衣服,施施然地往前漫步而去,邊走還邊抬頭甩手伸賴腰,一路吹著口哨。
她在小橋邊撿了一處樹蔭坐下來,靠著樹幹。隨手拔了幾根山草放進嘴巴里,要嚼不嚼。這裡離屋子夠遠,她可以放心地休息睡大頭覺,偶爾偷個懶應該不會太糟糕。
涼風徐徐吹來。午後這種風,最容易催人入夢,讓人神魂飄送。她的身子愈坐愈斜,渾身佈滿慵懶。
就當她意識開始矇矓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