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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一點點頭緒……”黑狗急忙回答。“現在看來起碼有三個厲害角色:一個是剛才說的刀手,專在城裡伏擊我們的人;一個搗了我們的哨站,手法重得可怕,連人帶屋子都打得稀巴爛;有一個用袖箭的人,不久前在雞圍的窯子裡幹掉了我一個手下,看來也是那一夥的人。這三個人裡可能有一個是頭兒,又或是另有人指揮。從前‘豐義隆’沒有這樣的人物。”
陰七忽然插嘴:“老大……會不會是……章帥……親自……來漂城……了?……”
黑狗動容。“豐義隆”首都總行核心人物六祭酒章帥,黑道上外號“咒軍師”,據說是連其老二龐文英也畏懼三分的狠辣角色……
“不會。”老俞伯肯定地說:“這麼重大的調動,逃不過我們的線眼。龐文英一下子找來這麼多好手,只有一個方法。是腥冷兒。”
黑狗想起來了,大貴和吃骨頭生前都曾在北臨街市肆露面,據知曾經和一夥腥冷兒鬧起來。他一直忽略了這個線索,因為“屠房”中人都有一個重大的盲點:他們根本不把腥冷兒當作人類。
“派人到破石裡查探。腥冷兒都聚在那兒。看看能不能花錢套點口風來。”老俞伯閉起眼睛。“一發現可疑的人就幹掉。”
黑狗和陰七的眼神仍有猶疑。老俞伯不用問也知道他們焦慮的原因。
“去找老四他們三兄弟回來。”
陰七和黑狗笑了。
桐臺中部一座豪華卻怪異的宅邸:兩尊麻石雕刻的靈獸盤踞守護著漆紅的正門,神容兇惡;宅邸的頂椽、飛簷、樑柱、門框都滿是吉祥圖騰和蛇、龜、蝙蝠等動物形貌的雕刻;正門頂上的橫匾,寫的並不是宅邸主人的姓氏,而只有“神威”兩個字;進入正門不足三步處橫亙著一條人工開挖的狹小河流,水流源自一個二十人合抱的巨大瓦缸,每天要由人手添水三次令河水長流不息;過了河便是前院,左邊是一座鋪滿了金箔的小祭壇,右邊則長期擺著七桌無人的酒宴,每張桌上放滿了天天更換的新鮮果品、魚牛豬羊美食八大碟和暖酒,從來沒有人吃喝過一口……
一切的建築陳設,都是由高價僱請的卜算靈者精心設計,根據他們說能夠抵擋所有戾邪氣息,迎進財官兩運……
宅邸的主人——漂城知事查嵩,正在內廳接見一位身分特殊的客人。
龐文英對桌上精巧的糕餅小吃和帶有橘子香氣的熱菜連看也沒有看一眼。
“龐祭酒……”查嵩捋著烏亮的長鬚,一雙細小的眼睛似閉非閉。“……我近來很不安心。睡也睡得不穩。自從古士俊走了以後,貴行的動作似乎……有點過火了……我知道你們乾的不是普通的生意,可也不能壞了本城的秩序啊……”
“查老弟也太膽小了吧?”龐文英的笑容帶著神秘。“我再管束不了行子裡的人,他們也不會動你一根頭髮……”
查嵩知道對方在敷衍。“我怕的是,漂城若是亂起來,我的位子也保不了……”
“只要何太師在,查老弟不必過慮。”
查嵩早知道不出三句龐文英便會提起何太師來。當今太師何泰極,在首都皇廷中位極人臣,多年前已與太監集團聯手架空了皇帝的權力,身分相當於攝政王。查嵩年輕時幾乎耗盡全家的財產,遠道上首都求學,拜入何泰極門下,其時何泰極仍未從政。正是憑著這師徒關係,查嵩得以在會試、殿試中過關斬將,獲提拔登上漂城知事的肥缺。
當然,世上一切利益都是有代價的。查嵩每年向何太師的私人進貢,足以購買八座這樣的豪華宅邸。
“豐義隆”既是首都黑道第一大勢力,當然與何太師結有深厚關係——沒有他在政治上的保護,私鹽販運半步難行。而龐文英與何泰極更是知交。這是查嵩一直在漂城黑道爭戰中沒有倒向“屠房”的最主要原因。
查嵩知道龐文英又在藉助何太師之名向自己施壓。“龐祭酒,可不要讓我為難啊……唉,這個漂城知事是越來越不好當了……我只想弄個明白,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
“天要下雨,雞要下蛋,這是誰也阻不了的事。我們既是道上的人,就不會每天只顧喝酒吃飯。‘豐義隆’到漂城來,不是為了欣賞南方的山光水色。這個查老弟早應該明白的吧?”龐文英與何太師平輩相交,故此私下從不以官階稱呼查嵩。“我不會教你太難做的。我知道你跟朱老總的交情。”
查嵩微笑,沒有回答。
八年以前,查嵩到漂城上任不久,卻已遇上官途一次大危機。當時何太師在朝廷仍未完全獨攬權力,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