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第3/4 頁)
,是兄弟會的高瑞神父。他正在屋角的桌子旁做彌撒。我又一次迷迷糊糊地漂進夢鄉,她們卻把我弄醒了,脫下我的睡衣。高瑞神父在給我塗油,一邊用拉丁語祈禱著,我才不在乎。她們又把我弄醒了,讓我領聖餐。我不想要,我害怕會噁心。我把聖餅含在舌頭上,又睡著了。等我醒來時,聖餅已經融化了。
天黑了,坎貝爾醫生坐在我的床邊。他握著我的手腕,一邊看著手錶。他滿頭紅髮,戴著眼鏡,跟我說話時總是笑嘻嘻的。現在他坐在那裡,嘴裡哼哼著,望著窗外。他的眼睛閉上了,開始輕輕地打鼾。他歪倒在椅子上,放了個屁,自顧自地笑了一下。我知道我要好了,因為醫生是從不在一個要死的孩子面前放屁的。
從窗戶射進來的陽光下,麗塔的修女袍閃閃發亮。她握著我的手腕,看著自己的手錶,
臉上露出笑容。啊,她說,我們睡醒了,是吧?好啦,弗蘭西斯,我想我們已經度過了險關。我們的禱告見效了,兄弟會里幾百名小男孩的禱告都見效了。你能想像得出來嗎?幾百個男孩在為你念玫瑰經,奉上他們的聖餐。
輸血的管子把我的腳踝和手背扎得特別疼,我才不在乎那些為我做禱告的男孩。麗塔修女離開房間的時候,我聽見她的修女袍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還有念珠互相碰撞的“喀噠”聲。我睡著了,醒來時,天已經黑了,爸爸坐在我的床邊,把他的手蓋在我的手上。
兒子,你醒啦?
我想說話,但嘴裡很乾,什麼也說不出來。我指了指我的嘴。他把一杯水放到我的唇邊,那水好甜好爽啊。他按了按我的手,說我是個偉大的老兵,怎麼不是呢?我的體內不是流著士兵的血嗎?
管子已經取下了,玻璃瓶也不見了。
麗塔修女走了進來,告訴爸爸他必須得走了。我不想讓他走,因為他看上去很難過,那天我給帕迪。克勞海西葡萄乾時,帕迪就是這個樣子。爸爸難過,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了。我開始哭泣。這是怎麼啦?麗塔修女說,你身上有那麼多士兵的血,還哭鼻子?明天有個大驚喜給你,弗蘭西斯。你一定猜不到,好啦,我告訴你吧,明天早上給你送茶時,我們會給你好吃的餅乾。這可是一項優待哦。而且,你父親過一兩天就會來看你的,是吧,邁考特先生?
爸爸點點頭,又把手放到我的手上。他看著我,走了幾步,又停下,走回來親吻我的額頭。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得到他的吻,我無比幸福,感覺像飛離了床鋪一樣。
病房裡的另外兩個床鋪沒有人,修女說:我是僅有的傷寒病人,能戰勝病魔真是一個奇蹟。
隔壁的病房是空的,一天早晨,我聽見一個女孩的聲音:哎,喂,誰在那兒?
我不能確定她是在跟我說話,還是在跟別的病房裡的人說話。
哎,喂,患傷寒病的男孩,你醒著嗎?
我醒著。
噢,你為什麼到這兒來?
我也不知道,我還得躺在床上,她們給我打針吃藥。
你長得什麼樣?
我想,這是什麼樣的問題啊,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哎,喂,你還在嗎,傷寒病男孩?
我在。
你叫什麼名字?
弗蘭克。
這是個好名字,我叫派翠西亞。麥迪根。你多大啦?
十歲。
噢。她聽上去挺失望。
不過我到八月份就十一歲了,就是下個月。
噢,這比十歲要好些,我九月份就十四歲了。你想知道我為什麼來發燒醫院嗎?
想。
我得了白喉,還有其他的病。
還有什麼病?
他們不知道,他們認為我感染了一種外國病,因為我父親過去待在非洲。我差點死了,你願意告訴我你長得什麼樣嗎?
我的頭髮是黑色的。
成千上萬的人都是黑頭髮。
我的眼睛是棕色的,帶點綠,人們叫淡褐色。
成千上萬的人都有淡褐色的眼睛。
我的右手背和雙腳上有針眼,她們從這兒給我輸了士兵的血。
啊,上帝,她們這樣幹了?
她們這樣幹了。
那你要不停地齊步走,不停地敬禮了。
傳來一陣修女袍的窸窣聲和念珠的“喀噠”聲,緊接著是麗塔修女的聲音:嗨,嗨,這是怎麼一回事?兩個病房裡的人是不可以說話的,特別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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