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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哎喲”是屬於小馬拉奇的,就像庫胡林是屬於我的一樣,小馬拉奇也可以有他的“哎喲”。
萊博威茨太太,我父親說,弗雷迪有一個特別好聽的故事。
小馬拉奇說:參、參,哎喲。人們又笑了,可我沒笑,因為我記不起叫參什麼來了。弗雷迪嚼著點心,嘟囔著說:參孫。萊博威茨太太訓斥他:滿嘴都是東西時不要說話。我笑了,她是大人,也把嘴巴說成老鼠。見我笑,小馬拉奇也跟著笑了。萊博威茨一家人彼此看著,同樣是笑呵呵的。弗雷迪說:不是參孫,我最好聽的故事是大衛和巨人歌利亞的故事。大衛用彈弓殺死了他,用一塊石頭射中他的腦袋,腦漿滴了一地。
是流了一地。
是的,大大。
大大,弗雷迪是這樣叫父親的,而我叫父親“爸爸”。
母親的低語弄醒了我:這孩子怎麼啦?天還早,雖然屋裡沒有多少晨光,但仍能看到爸爸抱著瑪格麗特站在窗前。他輕輕地搖晃著她,嘆息著,唉。
媽媽問:她是……是病了嗎?
唉,她很安靜,就是有一點點發涼。
母親跳下床,抱過孩子。快找醫生去,看在上帝的分上,快去。父親提上褲子,套在襯衫上,這麼冷的天,他沒穿夾克和鞋子,也沒穿襪子。
我們在屋裡等,雙胞胎正在床尾沉睡,小馬拉奇在我旁邊鬧騰:弗蘭基,我要喝水。媽媽坐在床上,輕搖著她的小寶寶:啊,瑪格麗特,瑪格麗特,我的小寶貝,快睜開你那可愛的藍眼睛吧,我的小可憐。
我給小馬拉奇和自己各倒了杯水,母親悲嘆道:你跟你弟弟有水喝,啊,的確,有水喝,是吧?可你的妹妹什麼都沒有。你那可憐的小妹妹。你問過她有沒有長嘴嗎?你問過她是不是想喝一滴水嗎?哼,沒有,你跟你弟弟,像沒事人似的,只管喝自己的水。對你們兩個來說,每天都一樣,不是嗎?那對雙胞胎睡死了,一樣什麼也不關心。他們可憐的小妹妹正在我懷裡病著呢,正在我懷裡病著呢。啊,老天爺呀。
她怎麼這樣說話?這不像我母親的口氣了。我想要父親,我的父親去哪兒了?
我回到床上,開始哭泣。小馬拉奇問:你為什麼哭?你為什麼哭?直問到媽媽又衝我來了:你妹妹正在我的懷裡病著,你卻在那裡哭哭啼啼。要是讓我到那張床上去,看我讓你鬼哭狼嚎。
爸爸帶著醫生回來了,身上有股威士忌的氣味。醫生給寶寶做了檢查,他撥開她的眼皮,撫摸著她的脖子、胳膊和腿,試探著她的反應。他直起身,搖了搖頭說,她已經不行了。媽媽上前抱起寶寶,摟住她,轉向牆壁。醫生想知道出了什麼事故,有人摔了這孩子?這些男孩跟她玩得太過分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父親搖著頭。醫生說必須把她帶走,進行檢驗,爸爸在一張紙上籤了字。母親乞求再跟她的寶寶多待幾分鐘,可醫生說他沒那麼多時間。爸爸上前去抱瑪格麗特,母親靠在牆上不肯放手。她的臉上有一種蠻橫的表情,烏黑鬈曲的頭髮溼溼地貼在前額上,滿臉都是汗水,眼睛大大地睜著,臉上閃著淚光。她一直搖著頭,連聲哀嘆:啊,不,啊,不……爸爸從她的懷裡輕輕抱過寶寶。醫生把瑪格麗特嚴嚴實實地裹在一塊毯子裡,母親喊道:啊,耶穌,你要悶死她的。耶穌、瑪利亞和聖約瑟呀,救救我吧。醫生走了,母親轉向牆壁,一動不動,一聲不吭。雙胞胎醒了,餓得嗷嗷直哭,爸爸站在屋子中間,望著天花板發呆。他臉色煞白,用拳頭捶打著自己的大腿。他走到床邊,把手放到我的頭上,他的手在哆嗦:弗蘭西斯,我要出去找幾支香菸。
媽媽整天待在床上,幾乎動也不動。我和小馬拉奇給雙胞胎的奶瓶裡灌上糖水。在廚房,我們找到半塊發黴的麵包和兩根冰涼的香腸。我們不能喝茶,冰箱的冰又化了,放在那兒的牛奶變酸了,誰都知道,喝茶一定得加奶,除非是父親給你講庫胡林的故事時,把他缸子裡的茶給你喝。
雙胞胎又餓了,可我知道不能一天到晚給他們喝糖水。我把酸牛奶倒進壺裡煮,放進一些搗碎的黴麵包,然後用茶杯喂他們吃麵包精。他們做著鬼臉,跑到媽媽的床邊,哭了。她的臉一直衝著牆壁,他們只好又回到我這裡繼續哭。等我用糖除去了酸牛奶的味道,他們才開始吃麵包精。現在,他們吃著,笑著,麵包精抹得滿臉都是。小馬拉奇也想要一些,要是他可以吃,那我也可以吃。我們都坐在地板上吃起了麵包精,嚼著冰冷的香腸,喝著母親擱在冰箱的奶瓶中的水。
吃完,喝完,我們想去公寓過道的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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