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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解放前就不滿意隨波逐流,醜化自己的表現方法,而是追求新穎的藝術形式,比如穿衣服,他40年代上臺穿西服,留分頭,這在當時是頭一個。他的精神面貌和別的演員不一樣,張嘴就是那時社會最時髦的語言,每段相聲前都有一段墊話(演員隨機應變的話),侯先生學唱流行歌曲,還專門請家庭教師,學了英語放在段子裡,這在相聲都是很新鮮的表現,使演員和觀眾一開始感情就交融在一起,所以他的相聲很受歡迎。據老藝人說,侯先生一上臺,一亮相,臺下觀眾就能鼓掌兩分多鐘。
解放以後,侯先生的藝術思想更加成熟。他認為相聲要跟著時代走,如果跟不上時代,技巧再高也會被淘汰。這從他作品中可以看得出來,比如說《改行》,原來是個雜學唱的段子,主要表現演員的技巧,經侯先生修改後,藝術結構上比較完整,加了一條對封建統治者控訴的主線,他的一切笑料、故事和情節都是為揭露封建統治設計的,思想性得到加強,這是侯先生藝術思想的一種體現。再比如《戲劇雜談》,過去也是段雜學唱,老藝人們都會,但侯先生加了一條“戲劇博士”的線索,“我們研究戲劇的,研究戲劇和話劇有哪些不同,戲劇的佈景不一樣,戲劇的道具不一樣,戲劇的語言不一樣,戲劇的哭相不一樣……”幾個不一樣,加上這麼一個戲劇博士的研究,就成為了一個藝術結構非常完整,詼諧生動的戲劇小論文。
我跟侯先生學習了很多年,早年主要是模仿地學習,後些年更多的是學他對相聲的一種獨特的精神。侯先生教學沒有專門的教材,主要是口傳心授。他對我們要求很嚴,有件事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入說唱團不久,我對《賣布頭》很感興趣,這個段子也是侯先生最拿手的段子之一。當時他沒讓我學。我就聽著錄音學。
有一次演出,團長讓我出個傳統的段子,我就報了《賣布頭》。第二天,星期六,侯先生看了報紙上的演出廣告,問我說:
“你這《賣布頭》跟誰學的?”
我說:“跟您學的,您的錄音。”
“聽聽我的錄音你就敢上啊,你的膽子怎麼這麼大呀!這報紙已經登出來了,這怎麼弄?明天早上上我家去!”
星期天晚上就要演出了,早上我去找侯先生。
侯先生讓我“說說”。
我說完了之後。侯先生滿臉愁雲地說:“你說我怎麼說你?我給你現下掛吧(下掛就是一點一點細說),這樣也不行,這樣你晚上演出不就更緊張了嗎?算了,你就先這麼演吧,以後別這麼大膽子了!”給我下了一句結論:“你不會走,先學跑,早晚栽跟頭”。這天晚上演出他來的很早,站在邊幕上聽,僥倖的是那天我沒出錯,效果極好,特別是對我加進去的包袱和情節給與了肯定。
還有他的《戲劇雜談》是侯先生段子中經典之經典,不論風格、趣味、效果都是代表作品。我特別喜歡,對我來說能演好這個段子,標誌著我更上一層樓。我的這個顧慮有一天終於向侯先生吐露了,他的回答是:先把京劇的基本功練會。為此,我每星期到北京戲校找京劇老師學動作,半年後我又提出了排《戲劇雜談》的申請,侯先生當時只是應付地說,哪天我把本子給你找來。第二天我就把自己平時默寫的冊子送給他瞧。他看過後發現連每個標點都沒錯,他驚訝地問,這本子哪來的?我說,我是聽您演出時記錄下來的。侯先生看出了我的願望和決心,同意了我的請求,同意我抽時間與郭啟儒、郭全寶二老排練。儘管如此,那還是侯先生的看家節目,正式演出還是不允許我說這個段子。
老師侯寶林(2)
侯先生雖然對徒弟要求很嚴,但也鼓勵我們超過他,從我一進團,他就鼓勵我業餘時間寫相聲,不能一招一式全照他們學,要青出於藍勝於藍。他更支援我們創新,對社會生活更加敏感。老師鼓勵我們把見到想到的事物馬上寫出來。那時都是我們寫成坯子,念給侯先生聽,他告訴我們這兒怎麼改,那兒怎麼抖包袱,改完就排練,然後就上電臺錄音,及時得很。
侯先生不光教我們學藝,還教我們藝德和人品。藝德講的是要給別人留飯,舊社會的藝人門戶之見比較厲害,前面的演員把後面演員節目的笑料給刨了,讓你後面沒法說。建國後,侯先生在徒弟當中強調要特別講究藝德,不能光顧自己。關於做人,侯先生有一句名言:“相聲演員絕不是生活中的小丑。”他在自己創作的段子裡刻畫了很多反面人物的形象,如《夜行記》中的小市民,《離婚前奏曲》中玩世不恭的主人公,《戲劇雜談》中的戲劇博士,《三棒鼓》中的江湖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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