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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飛了。
隨即,南京又電:“令劉殿庚親自佈置瀋陽支臺所屬的潛伏臺的工作。”劉殿庚不敢怠慢,受命後立即離開支檯布置瀋陽、撫順的潛伏工作。支臺的善後工作全權交由葛連波處理。
隨即,南京再電:“速將檔案焚燬、電機破壞,人員速來北平支臺報到。”
葛連波一身冷汗:他匆忙焚燬了檔案,拆毀了電機,似有天塌地陷之感,他急忙將隨身攜帶的一支左輪手槍和子彈放進倉庫裡,由支臺後門到綏靖總隊電臺臺長楊春榮家商量對策。楊春榮急得捶胸頓足說:“想不到這麼快啊!想不到,我實在是想不到啊!”
“怎麼辦?楊臺長,你看怎麼辦?”
“我的父母,你的親眷都在北平,我們不去那又能去哪?”
“可是,秦皇島才有火車!瀋陽到秦皇島……”
“沒有辦法,只好步行!”
“步行……”葛連波看著楊春榮,期待著最佳選擇,楊春榮已經開始脫掉軍裝,更換便裝了。葛連波只好照此辦理,第二天天剛亮,一夥百姓裝扮的人走出了城門,中秋時節,瀋陽的早晨已是寒氣襲人,葛連波縮頭行進在潰退的隊伍中,他時而偷眼看一下煙塵滾動的前方,一夥夥身披毛毯,穿著不倫不類的人群驚慌失措地逃竄著,一隊隊臂扎白色毛巾的解放軍戰士整齊威武地行進著,追擊著。他埋下頭去,他不敢看眼前的一切。此時支撐他心靈世界的皇城坍塌了,開始是一磚一瓦的鬆動,隨著鬆動部位的增多,那座稱作正統觀的皇城轟然倒塌了!
冷風搖拽著路旁的莊稼。漲鼓了籽粒的紅高粱頻頻擺動著沉沉的頭。高粱說,四時如常,世事難料啊!苞米扭動起它肥碩的葉片,好像是為這世事變遷扭動起慶祝的舞蹈。失敗是痛苦的,葛連波的痛苦卻要超越常人百倍。他不屑一顧的異端居然戰勝了他奉若神明的正統,他深信不疑的價值觀念土崩瓦解了!
經過半個多月的跋涉,他們終於在秦皇島乘火車到了北平。下車後,葛連波徑直奔白塔寺14號。那裡有他的嬌妻愛女,他們終於團聚了!
一間低矮的平房裡,昏黃的燈光撫慰著這一雙惶惶的驚魂。中川久榮依偎著男人說:“上帝啊,我們再不要分開了!”葛連波說:“不分開,我再不能離開你們母女倆了!”話一出口,葛連波就感到極度的空虛,分與合實在不是他的權力,他像洪流中漂泊的一片殘葉一樣身不由已!飄到哪裡,只有天知道。第二天,葛連波去南池子北平支臺報到,北平支臺剛剛收到南京來電,要回京人員馬上去南京!
去南京意味著什麼?葛連波木然站在那裡,腦海裡發出嗡嗡的轟鳴聲!一個概念頻頻敲擊著他的神經:決別!意味著決別!瞬間,東三省那片熱土上大梨樹溝村的影像在他腦海中掠過;父親那滿臉的皺紋,母親那含淚的眼睛在他腦海中掠過;嬌妻那溫情脈脈的聲音,愛女那揮舞著小手的呼喊聲在他腦海中掠過……
他說,長途跋涉致使身體不適,沒能明確行期。在白塔寺14號的寓所裡,他思索著去留問題。入夜,那間低矮的平房裡又燃起了慘淡的燈火。中川久榮溫情脈脈地為丈夫鋪床,服伺著丈夫洗浴、更衣。此時的葛連波已形同玩偶,他兩天兩夜沒能說出一句話來。窗外,北平的夜空已是朔風凜洌,陣陣寒意迫使他儘快做出抉擇。
四平戰役時還有二十五萬兵力,蔣先生為啥輸得這麼快?
他思索著,女兒突然哭喊起來,中川看一眼男人鐵青的臉色,慌忙把乳頭塞進孩子嘴裡,小屋裡又復歸於平靜。
和共產黨走?凶多吉少,軍統局血債累累,我縱然不是直接殺手。怕也罪責難逃……他不由自主地走到妻女的床前,佇立,凝望。這是他半生的所得,這是他唯一的寄託。孔孟之道,君國之道都已幻化成一張張獰笑的臉,嘲諷著他,指責著他,前景茫茫,他無以寄託。
遲疑間,北平支臺所屬人員及家屬已大部分遷往南京,訊息傳來時,平津鐵路已被切斷,葛連波已無法成行……既然走不成就聽憑命運宰割吧!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把住址白塔寺暗自遷往北新橋財神廟,並向北平支臺隱瞞了新址。幾天後,他去北平支臺打聽時局訊息,支臺長行色匆匆,劈頭問道:“你怎麼還沒走?現在還有最後一架飛機,趕快走、不然就走不成了!”
“去哪?”
“臺灣!”
“這……”葛連波猶豫不決。
“哎呀!老弟,你就別猶豫了!留下來沒有好果子吃,共產黨不是活菩薩!再說,你是軍統報務員,軍統!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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