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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就是仁義;最普遍的性格就是豁達。
從關裡到關外,難!但若是有幸跨過雄關,從遼西衝進吉林甚至伊犁,那生活就變得豁亮透亮了:關東本為黃土,蓋因幾千年來群雄逐鹿中原,使得關東逐漸淪為囚犯的放逐地的代名詞,繼而人跡寥寥,養得水美地肥。清兵入關以來,努爾哈赤又因風水的講究嚴守關外,防止外人驚擾龍脈,使得關外更加荒涼。這一系列的措施把關外的土地成全了:出了山海關,你隨便開墾一片荒地,從腳踩之處開始往下挖,三五尺內,除了清一色的黑土之外,絕對見不得一絲雜色,翻出來的土塊兒鬆鬆的,夾著一股腐草的沉香,讓人聞過為之深深沉迷。 首發土質好,種出來的莊稼更是一棵賽著一棵地俊俏挺拔,只要你一副規矩的莊稼把式,再稍稍在地裡撒些汗水,一年辛苦勞作三四個月份,餵飽肚子是絕沒問題的。
於是在生的誘惑之下,山東人紛紛從關裡逃出來了。而去往關東的路並不是那麼好走的,闖關東說到底就是一場賭博,一場無可奈何而又無法拒絕的賭博。賭贏了,一家人有了生計,活命的事情就解決了。關東地大物博,只要跨過山海關再前行個三四百里,隨便開墾一片新土,拿一捆粗樹枝插在地上一攔,方圓五里八里都是你的地盤;倘若賭輸了,那沒得說,除了給眾多的新墳新增一掊新土之外,沒人會記得你叫張三還是李四。所以但凡能在山東勉強過活的,一般都不會冒險選擇闖關東,除非你不走就要餓死。
闖關東的難題除了‘行’之外,還有一個‘居’的問題。關外不比關裡,雖然地廣人稀不假,但自然條件太過惡劣,從吉林往東,直至哈爾濱的漠河和黑河縣,往東五百里、往北三百里範圍之內,一年大約五六個月份都是在寒風與白雪的鬥爭裡渡過的。天氣剛殺冷時,皮衣和皮襖要馬上換上,遲一點兒就要被凍出內傷來,趕上過年那幾個冷月則更要多加三四個小心,一缸淡水放在外面超過一個時辰就要成冰砣子,若是家裡有個男孩兒,則一定要吩咐他在屋裡尿尿,為啥?怕尿在半空凝成了冰碴扎壞了話兒。
鑑於闖關東行的規模和結果,它已不單純是家族遷徙了,它更是國運之變遷。縱觀始皇嬴政之後,雖天災人禍綿綿不絕,可卻從未有一次遷徙能夠像闖關東這樣恢弘浩瀚,這壯闊的背後反映的是中國政局的尷尬和悲涼,當權者的無能和畏縮。
俗話說: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在大清外交飽受欺凌的同時,朝廷的內患亦是危機重重:三年的大旱天氣又讓山東的麥田裡徹底絕收,就連老鼠都餓得往外省逃了。許多在先前還猶豫不決的山東人終為形勢所迫,捨棄了家中的幾畝薄田,踏上了這條生死未卜的不歸路,把性命完全交在老天爺的手掌心兒。當時有一首歌謠唱得好:“關東好,遍地寶,一路走來家人少;關東神,遍地墳,三人出來沒兩人”,其中措辭雖有誇大之嫌,但因為闖關東而鬧得家破人亡的也確實大有人在。
時值光緒卅年,日俄開戰在即,山東半島在德國人的統治之下已然到達了民不聊生、滿目瘡痍的境地,隨著形勢的危急,闖關東的災民日漸增多,我與洪胡二人恰逢重返關東之際,也有幸見參與到這莽莽的壯舉之中。一路的行路見聞除了讓我體味到百姓生活之苦外,我更多想到的,是我以及這個國家的命運。提到自己,其實早在一年之前,我的理想還是相當簡單膚淺的:唯一的願望就是儘快挖參暴富,然後攜著家小靜玉風風光光地返回京城去過公子哥的生活。但這一年的見聞讓我成熟許多,也明白許多,現在的大清國勢已是苟延殘喘,個人縱然富有黃金萬兩,可在外國人面前仍是一條慼慼的喪家之犬,沒臉抬起頭來。正所謂是,國之不存,家何談焉!
提起政局,平心而論,這一年的遠遊裡,給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就當屬隱居滇中勐馬小鎮的孫文先生了,在未見到他之前,我覺得自己尚數標新立異之人,思想上雖未敢說走在前列,但也決不遲鈍僵化。可自從與他交談的第一句話開始,他身上那股優雅的王者之氣就無聲地從每根汗毛裡滲透出來,將我包裹得嚴絲合縫,讓我緊張得我喘不過氣來。他的眼神犀利而又平和,談吐不快但句句有力,豐厚的學識和廣闊胸襟讓我還沒等開比就矮了半截,那是一種俯瞰眾生的姿態,一股隱忍不發的銳利,謙遜而又自信過人。我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了,或許超不過孫黃二人的力度,但卻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小富即安。
可思考良久之後,碩大的疑問又陡然而生:想做大事固然是好,但我有什麼資本呢?我沒有孫文的學識、沒有黃興的尚武、更沒有方家的財力和勢力,我只有兩本奇書、一身風水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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