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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戰就這樣持續了近一刻鐘,槍子兒像黃豆粒子似的向下傾瀉著。胡老三閃展騰挪,身子就像一隻山貓遊走在林子裡一般,步法輕盈而詭異。藉著土牆和楊柳樹的掩護,他一口氣放倒了二三十個德國鬼子,而自己竟然毫髮未傷。
注:○1舒皮子,北方土話:意為打人,有蔑視的意味。
○2亂了槽子:東北土話:意為六神無主,驚恐得亂了陣腳。
○3覆恩:德語‘開火’的音譯,原文為feuern
○4柳子:北方黑道土話:意為土匪的黑窩,營寨。
第六章 … 激戰(二)
胡老三戰得正酣,突然從院裡躥出一個十一二歲的男童,抓住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參客屍體就死命地往院拽。 首發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立馬讓胡老三亂了陣腳,他一邊要應付房頂上的幾十杆槍,一邊又想去救那個男童。一慌神的工夫,一顆子彈嗖地奔他的腦瓜子去了,胡老三知道躲閃不及,本能地一歪頭,腦袋沒擊中,耳根子卻被子彈刮到了,整整被開了一個豁口。
胡老三也顧不上疼,身子往前一蹌,一骨碌身兒,來了個就地十八滾。說來也邪,德國鬼子的子彈像下雨似的,噼噼啪啪落在他周圍,可就是擊不中他一顆。待距離孩童還有一丈左右的時候,他將雙槍交在單手,騰出一隻胳膊,像老鷹抓小雞兒似的,一把將那小孩兒夾住。爺倆一齊滾向韓家大院兒的門樓。
儘管在評書攤上聽過無數次這樣的情景,可如此驚險的槍戰場面我卻是第一次見。我顧不上危險,叫兩個兵痞俯下身子,腳踩著他倆的肩膀搭住大牆往院裡瞅。
待我再次尋到胡老三身影時,鮮血已經染紅了他半邊臉,就連鬢須都在大滴大滴地往下滴血。即使如此,他也沒有閒著,此刻他正組織其餘的參客逃向老韓家的廂房。看了眼前的情景,我心裡一哆嗦,想道:這胡老三真不愧是個鬍子頭兒,不僅槍法其準無比,受了如此重傷也是面無懼色,爺們兒,真是太爺們兒了。
見胡老三一干人等退進了院子,德國鬼子全都下了房,我趕緊從牆上下來,和兩個兵痞躲在一棵大柳樹後邊遠遠地看著。鬼子兵忽忽拉拉,片刻不到的工夫就把韓家大院包了個水洩不通。待排兵佈陣完畢,房後繞出了兩個人影,一個身高八尺,鷹鉤鼻子,黃頭髮,藍眼睛,一身制服筆挺,看身份像是一個軍官;而另一個則是身材矮小,一身純黑的緞子馬褂,腦袋頂上沒有辮子,頭上戴了一頂暗黃色的草帽,鼻樑頂著一架純圓的金邊墨鏡。
鷹鉤鼻身高腿長,大步邁開幾步就走到韓家大院的門樓處;而圓墨鏡則沒那麼迅速,大腿小腿緊著倒騰才勉強跟在後邊,等到了門樓底下已經是氣喘吁吁了。
胖兵痞眼尖,一眼就認出他倆的身份,說道:“先生,咱還是趕快撤的好。這熱鬧雖然精彩,但小命卻更重要。這倆人是膠澳保安隊的惡霸,高個的是德國上尉,名叫德里克;矮個是個地主家出身的軍痞,人稱‘母豬龍’。倆人在這些年裡沒少在膠澳本地為非作歹,名義上收著老百姓的課稅,實際卻是兩條不折不扣的鷹犬,只為地主富戶打壓窮苦人。想他倆這些年來傷人無數,欺男霸女,無所不為,膠澳的本地人誰看著他倆都跟見著瘟神似的”
“哦……”,我點了點頭。“但我現在走不了了”,我搖了搖頭。
“怎麼著?”,兩個兵痞全都愣了一下。
“這裡邊有我一個過命的朋友,就是後來從轎子裡衝出來的黑臉莽漢”
“哦?”,兩人眼睛瞪得更大。
“你倆說說,現在要怎樣,才能虎口奪食,把我這個朋友救下?”,我焦急地問道。
“難哪,太難了,除非……”,高個兵痞遲疑了一下。
“除非怎麼著?”,我焦急地問
“除非你來一個先斬後奏:先以德皇密使的身份把人攔下,再等華萊士回膠澳救急。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高個兵痞說完,胖子也跟著點了點頭。
“好……”,我點了點頭,就想領二人前去。就在這時候,院裡情況發生突變,門前一陣騷亂,還沒等德軍士兵拿樁子硬撞,大門竟然自己開了。我心說:“不妙”,趕緊帶著兩名兵痞一起順側牆繞到前面觀看情況。
大門敞開的同時,七八十個德國鬼子的槍口“唰”一聲齊齊指向門內,透過槍間的細縫,我看見:被頂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身穿大醬色綢緞的花白白鬚老頭,他的胸前橫著一條粗壯的胳膊,半邊黑腦瓜順他的左頰微微探了出來,不安的眼光正掃視著門前的德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