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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感動。看來,和和氣氣總會比大吵大叫好些……
“能畫。”我憂鬱地回答說,“我的畫不會得到鑑賞家的讚賞,不過,我在學地形測量的時候也好歹地畫過山水。”
“這可好極了。”揚柯夫斯卡亞說,“您甚至競出乎我意料之外了。事情是這樣的,您是一位畫家。貝爾金先生,您常畫些風景畫,有的時候也賣一些,雖然您並不怎樣需要錢花……”這時,她從容不迫地指著四面的牆壁說:“您要知道,貝爾金先生.這就是您的畫!”
我又氣咻咻地瞧了瞧掛在書房四壁上的山水畫。
“這樣畫我倒會!”我挑釁般地說,“這只不過就是些黑點和道道!在地形地圖上它們是代表叢林和河流的。”
“那您就記住吧,您是一位畫家。”揚柯夫斯卡亞說:“里加有些人認識您,您也認識一些人……”
“可是,我其實並不是貝爾近,”我反駁說,“您是非常清楚這一點的……”
她走近我的身旁,很隨便地坐在我的椅子靠手上。
“您又可愛又可笑,三個月以前的想法還一直在纏著您。”她說,在她的聲音裡含著假意的悲傷,“在時間的巨流裡,有時幾百年就如同一瞬間,在這一個月里人類所經受的一切卻多於別的時期的整整一百年。在一個月以前里加還是蘇聯的里加,而今它已經是德國人的了。莫斯科眼看就要陷落,太陽也要從西方而不是東方出來了。馬卡羅夫少校已經死去,再也不能復活了,假如您企圖讓他復活的話,他就會再一次送命。”
她站起身來,在房間裡踱來踱去。
‘不值得再一次送命。”她親切地說。彷彿企圖使我同某種東西妥協,而這種東西對我來說還是個秘密。“在生活中有時會發生一種很大的變化,要想反抗它是不明智的。”她站在我的面前,象一個女教師面對著一個小學生一樣,“請您記住,您如今是阿弗古斯特·貝爾金先生,是一位畫家。”她說:“您的父親是在幾年以前死去的。您曾在巴黎念過書,還沒有結婚,生活上有些輕佻。馬爾塔姓克魯米內什,她是您的管家、廚師和女僕,她在您這裡已經幹了兩年多,而且您對她還很滿意。大概就是這些了……”她想了想,‘還有,”她彷彿想起來了,“您並不是希特勒的信徒,但您認為他們比起共產黨人來還不算太可惡……”
她看了看窗外,彷彿向誰點了點頭。
“我這就去。”她說,“您看一看住宅,習慣一下吧,如果有人來看您,請您不要對熟人避而不見。晚上我來看您…
她走了。房間裡面留下了某種奇特的、愜意而醉人的香水氣味。
只剩我一個人了……但是我不相信沒有人監視我……
應當從里加逃出去,但我覺得我彷彿是被困在這個網裡,這個網包圍著我,也不知是誰設下的和為了什麼。
無論如何,我應當保持謹慎,並且應當有預見性。
我決定先看一看這所住宅。
書房、餐廳、客廳、寢室、浴室……
對一個人來說,這恐怕有些太過分了
所有的房間裡都擺設得十分風雅。
我在浴室裡照了一眼鏡子,結果竟……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了:這是我,但也不是我。確切一些說,這自然還是我,但是我的外貌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記得我的頭髮從來就是黑褐色,但是鏡子裡的我卻是有些發紅的黃頭髮了……
不錯,確是一頭有些發紅的黃頭髮!
我走進了廚房……
馬爾塔正站在爐灶旁專心做著烹飪工作。
我默不作聲地瞧了瞧馬爾塔,她也直盯盯地瞧了瞧我。
“貝爾金先生,請您原諒。”她突然向我說:“對不起,其實您並不是貝爾金先生啊!”
我不曉得我應當怎樣回答她。
“我怎麼不能是貝爾金先生呢?”我遲疑地反駁說,“貝爾金是一個很普遍的姓呀……”
我回到了書房,就開始熟悉這個房間的主人,也就是熟悉我自己。因為現在我已經是阿弗古斯特·貝爾金了——雖然我的女管家對這一點還有懷疑。
我在上面已經說過,看來,貝爾金先生是不喜歡別的一切畫家,而是更喜歡自己的作品的。至於書籍,那可就多得很而且收集得十分細心。根據房間裡的書籍來看,貝爾金先生顯然是對三種東西很感興趣:古羅馬的藝術,波羅的海沿岸的政治歷史,特別是它的近代歷史和法國的現代文學。順便說一句,從貝爾金先生收集的法國作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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