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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都在行政管轄上一分為二,一邊是江寧,一邊是六合。分屬升州與揚州管轄。而這位前揚州兵曹的家,便在屬於升州的江寧縣。
到縣衙表明身份之後,按照慣例,還是由縣令以及一干屬官作陪,直奔那位已故兵曹家。路上我們便得知了一個很糟糕的訊息,那位陪著王大人致仕回家的老僕人,竟在那位大人下葬後的第三日,一頭碰在墓碑上,以身殉主了。
而從江寧縣那裡,也得到了同樣的答案。為這位老僕驗屍的是江寧縣尉,他驗屍之後,覺得所有的物證、人證與案情可以勘合,並無其他可疑之處,便也下葬了。
那位王兵曹的母親,因為受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擊,也在去年過世了,如今家裡只有王大人的妻子帶著一雙兒女,與那老僕的妻兒,靠著幾畝薄田的地租,相依為命,家境委實不算殷實。
對於這樣一個剛剛從傷痛之中平息過來的家庭,我們的到來,應該又是一陣晴天霹靂吧!
說明身份,行禮過後,我們紛紛落座。我的目光在屋中繞了一圈,雖然不甚寬敞,卻也乾淨整潔。這位王夫人據說是舉人家的女兒,看她一身樸素,卻頗有些“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味道。兒子站在她身後,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面容清俊,眼神卻空洞而冷漠——
是啊,空洞而冷漠,就像那年的我,就算在成為法醫之後也沒有改變,無論看過了多少相似的眼神,每一次,每一次,都依然會觸動心底的那個傷口。
“翔之,翔之!”
我猛然緩過神來,發現滿屋的人都看著我,我連忙站起身,對睿王道:
“適才臣——”
“翔之本是文官,隨本王連日奔波,想來是有些累了。”睿王打斷了我的致歉:“你心中有何疑惑,可直接詢問王夫人。”
我忙應了下來,然後放柔語氣,對王夫人說:“逝者已矣,夫人還請節哀。在下想問的是,夫人可知尊夫王大人有這痛風之症?”
“據妾身所知,外子身體尚算康健。這痛風也是外子過身前三、兩個月來新添的症候。”那夫人微微向我俯身,然後說道。
兩三個月嗎,那還真是夠巧!
“那老僕王忠,是否向夫人或者王忠媳婦提過,王大人在患病之後,有何異常之處?”
“不曾。”王夫人想了片刻,搖頭道。
“忠叔說過,父親大人才不是風疾發作,父親他,他是為人所害!”那位一直沉默的少年突然開口,聲音裡已經帶了哭腔。
“你說什麼?”這個孩子竟是知道內情的嗎?我追問道:“忠叔可告訴你,他為何說令尊是為人所害?”
“是我偷聽到的。”他抬起頭看著我,眼中火光躍動:“家父下葬之時,忠叔在我身後,我聽他在自言自語,說老爺不應該啊,不應該。我還來不及問,他便已碰死了。”
只是這兩句,又語焉不詳,如何能夠採信?我看著那孩子倔強的雙眼,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會為他帶來怎樣的傷害,但是職責所在——
“若僅止這隻言片語,恐怕不足以為證。”
“那你們又為何要來?”他沒有氣餒,眼中的火光越來越炙。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轉而向王夫人問起王兵曹的衣食住行,希望可以從這些細枝末節中,找到一些靈感。
“自從家翁仙逝,婆婆便一心向佛,先夫也隨婆婆吃齋茹素。因自幼便有燥熱之症,所以好飲六味。”
痛風之症,多半是與不良的生活習慣有關。男性喜歡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正是這痛風最大的忌諱,可是若吃齋茹素,自然與酒肉無緣,那麼得到這種病的機率實在是很低。如果不是這位王大人太過倒黴,所以中了小機率事件,便是其中另有內情。
我又一次陷入了思考,突然聽到睿王說:“尊夫王大人的週年,可有什麼人來祭奠?”
“家翁早亡,先夫家中並無多少親戚。加之考取功名之後,先夫便一直在異地為官,只餘妾身在此服侍婆婆,並未與外人有所往來。此次先夫週年,便只有幾個近親與先夫的幾位同年前來拜祭。”
“那位曾與尊夫勘驗的光州長史馮大人,據說也是尊夫同年?”所謂的馮大人,便是那位前任京口縣了。
“正是,馮大人與先夫同年中得鄉試,引為知交。此次先夫週年,他亦曾前來拜祭。當年先夫的身後事,也正是仰賴馮大人左右張羅。”
看來這位馮大人還真是不簡單,就是不知道王忠身亡之時,他是否也在王家了。
我與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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