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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能八點以前就去警局上班了,這樣算來才睡了不到五小時。她常常在解剖室裡一待一整晚,第二天依然精力充沛,黑眼圈都沒有。我比不了,她在許多方面是非常人的。我是說,真的非常人。
沒留什麼紙條,這不是她的風格。在早餐桌上有一杯涼了的咖啡,看樣子是她為自己煮的時候順便多煮了一份。這也不很像她的風格,我微笑。
我給張巖發了條簡訊,然後出門。
簡訊主要是安撫一下張巖的情緒,告訴她我一直追查著。她沒有回。
大約在十一點二十分,掛著“宣傳處”牌子下的門開著,我敲了敲,然後走進去。
左側辦公桌後站起來一個黑瘦精幹的男人,問我是不是那多。這就是林傑了,我來前電話裡和他約過,並沒說具體什麼事情。
他和我握手,動作乾脆有力。然後他謝謝我對色情髮廊的舉報電話,大概他以為我就是為這來的,其實我都不打算真寫什麼稿子。
一起吃飯吧,我說。他愣了愣,然後笑說這兒食堂的伙食很不錯的。一個完全不熟的客人飯點跑過來,在主人開口邀請吃飯之前就反客為主,確實讓人彆扭。當然,我接著說一起去外面隨便吃點的時候,Qī。shū。ωǎng。他就明白情況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他猶疑起來。我在他開口答應或者拒絕前說,其實我們好像從前是見過的,我去過特事處好幾回呢。
我當然並不真的記得。
“我已經離開那裡很久了。”雖然答應了吃飯,但一起走出去的時候,他隨口說,用不經意的語氣。顯然他在明確態度,吃飯隨便聊聊可以,但關於特事處的事情不想談。
只是如果不談,我來幹什麼。找了家小韓國料理店坐下,點了兩份石鍋拌飯和幾份小菜,我便直入正題。
“聽說當年腦太歲控制了江文生逃走,是你追查的。”
林傑正把一塊泡菜夾到嘴裡,嚼了嚼,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上茶,又給我倒了,拿起小茶杯泯了一口,似是覺得水太燙,放下杯子,淡淡說了句“不是”,又去夾小碟裡的花生。
“怎麼會不是?”我詫異地說:“甄達人告訴我說,你負責追查江文生,任務完成得很圓滿,幾乎是特事處建處以來辦得最好的案子了。”
林傑嘴角向上翹翹:“是嗎?”
“實際上,郭處同意我看了你寫的調查報告,很精彩。我是說,你查的很漂亮,尤其是對寄生代價的推測。”
恭維話一句接一句地從我嘴裡冒出來,誰都喜歡聽誇獎,我就好好哄哄他。再說,他的確做得很漂亮。
林傑的嘴角依然掛著那種奇異的帶著譏誚的笑容,只是聽著不插話。然後,開始吃起石鍋拌飯。
我看他把整個頭都湊到了大碗上,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只好停下來。
林傑抬起頭看看我,說:“那麼,你已經看過報告了,還有什麼好問的。”
“我想了解些細節,而且,我相信一定還有些沒寫進報告裡的東西吧。”
“有保密條例的。我想你該知道。”
“但是……”
“也許有些事情郭處可以告訴你,甚至甄達人也可以告訴你,但是我已經離開特事處,我如果違反條例,就會有麻煩。”林傑打斷我說。
“你的意思是,的確還有些報告裡沒寫到的東西?”
“沒什麼意思,你也不用東猜西猜的。我離開處裡,就不再提處裡的事了。這好幾年過了,該說的不該說的,也都差不多忘乾淨了。”
說完這句,他又低下頭吃飯,看樣子是不打算再和我多說了。
“既然你這麼嚴格遵守保密條例,為什麼告訴你老婆?”這完全是我在胡猜,可能性卻不是沒有。天天同床共枕的最親密的人,有什麼秘密能守住。再說老婆和他離婚,而後他離開特事處,這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係呢。反正現在我好話說盡,只好反過來再刺激他試試,看會不會有什麼效果。
林傑忽然站起來,把我嚇了一跳。他居高臨下盯著我,然後扔下吃了一半的飯,轉身離去。
我張著嘴,看著他推門而出。真是……太失敗了,我在心裡說。
林傑的態度固然絕決,我卻並不覺得自己全無收穫。
因為他的表現很不正常。
我和特事處的密切關係,林傑不可能不知道。尤其我已經點出,郭棟讓我看了他寫的報告。郭棟現在是上海特事處的一把手,他讓我看了這份絕密材料,代表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