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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守”笛相互和應,該是如何情思旖旎。這樣的相思也會如我今日這般破碎又不忍思憶的相思吧。只可惜,從來這宮中,只有一個舒貴妃,只有一個先帝。
心思低迷,指間在如絲琴絃上低迴徘徊,續續間也只彈了上闋。下闋卻是無力為繼了。
正待停弦收音,遠遠隱隱傳來一陣笛聲,吹得是正是下半闋的《長相思》。
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悽悽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地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
隔的遠了,這樣輕微渺茫的笛聲一種似有若無的纏綿,咽咽隱隱,份外動人。我問身畔的人,可曾聽見有笛聲,她們卻是一臉茫然的神情。我幾乎是疑心自己聽錯了,轉眸卻見浣碧一臉入神的樣子,心下一喜,問道:“你也聽見了麼?”
浣碧顯然專注,片刻才反應過來,“啊?”了一聲,道:“似乎跟小姐剛才彈的曲子很像呢。”
我彈的《長相思》到底是失於悽婉了,反無了那種刻骨的相思之情。此刻聽那人吹來,笛中情思卻是十倍在我之上了。
我不覺起身,站在門邊聽了一會,那笛音悠遠清朗,嫋嫋搖曳,三回九轉,在靜夜裡如一色春日和煦,覺得心裡的滯鬱便舒暢許多。合著庭院中夜鶯間或一聲的滴瀝溜圓,直如大珠小珠直瀉入玉盤的清脆。
我復又端正坐下,雙手熟稔一揮,清亮圓潤的音色便從指下滑出,那曲中便有了三分真切的思念。
那邊的笛聲似乎亦近了些,我聽起來也清晰許多。我按著它的拍子轉弦跟上曲調,這樣琴笛合奏,心思也只專心在如何和諧上,便暫時忘卻了積日的不快。琴聲纏綿婉轉,而笛聲音清空悠長,曲中力道亦平和,葉間花上,一時連月光都立足駐步,兩縷清音在雲影淺淡的重疊交會間遙遙應和,直奏得滿庭微風徐來,露清霜明,月影搖動,珊珊可愛,連夜鶯亦止了歡鳴。
一曲綿落,槿汐笑道:“好久沒有聽得娘娘彈這樣好的琴了。”
我問:“你們還是沒有聽見笛音麼?”
槿汐側耳道:“剛才似乎聽見一些,卻是很模糊,並不真切的。”
我不虞有它,道:“不知宮中哪位娘娘、小主,能吹這樣好的笛子。”於是一推琴起身,浣碧早取了披風在手,滿眼期盼之色,我曉得她的意思,道:“你被那笛聲打動了是不是?”
浣碧不覺含笑,道:“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
月色一直照到曲折的九轉回廊間。古人踏雪尋梅聞梅香而去,我憑聲去尋吹笛人,所憑的亦只是那清曠得如同幽泉一縷般斷續的聲音,也只是那樣輕微的一縷罷了。我與浣碧踏著一地淺淺的清輝,漸行漸遠。
迴廊深處,一位著素衣的男子手持一支紫笛,微微仰首看月,輕緩吹奏。他眉心舒展,神態安閒,扶欄憑風,似十分怡然自得的樣子。
待看清那人是誰,我一怔,已知是不妥,轉眼看浣碧,她也是意外的樣子。本想駐步不前,轉念一想,他於我,也是在危難中有恩義的。遂徐步上前,與他相互點頭致意。浣碧見他,亦是含了笑,上前端正福了一福。我卻微有詫異,浣碧行的,只是一個常禮而已。不及我多想,浣碧已經知趣退了下去。
玄清的目光在我面上停留一瞬,很快轉開,只道:“你瘦了許多。”
我笑一笑:“這時節簾卷西風,自然是要人比黃花瘦的。”
他的目光帶著憐惜,輕輕拂來。此時的我,是不堪也不能接受這樣的目光的。於是退開兩步,整衣斂袂,端正道:“那日王爺大義救本宮於危難之中,本宮銘記於心,感激不盡。”
他聽我這樣說,不覺一愣,眼中有幾分疏朗,道:“貴嬪一定要和清這樣生疏麼?可惜當日之事依舊不能保住貴嬪的孩子。”
人人都道,清河王這樣闖入宓秀宮救我,不過是因為我是玄凌的寵妃,救我不過是逢迎玄凌罷了。所以才肯費心為我的生辰錦上添花,此時又來雪中送炭。說得好聽些,也只是為我腹中皇嗣而已。惟有我明白,他的闖宮,並不僅僅是如此而已。但無論如何,這樣的仗義援手,宮中也只得他一個。
我坦然笑:“雖然本宮今日落魄,但決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他日王爺若有不便,本宮也自當全力相助。”
他失笑:“這樣聽你自稱‘本宮’,當真是彆扭得緊。”他很快正色:“清助貴嬪並非是為交換。”
我略點了點頭,“或許交換對我來說比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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