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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各級領導都在關心下屬的身體,經常囑咐大家要身心放鬆,你這個老荊是怎麼搞的,偏偏讓大家把心收緊?是存心要把大家的身體都整壞?!你好去獨享天下的美食和美色?一個姓宋的大校笑著抗議。
我讓你們收緊的是貪心、花心和粗心,這三心一收緊,爾等的身體自然會好!
這我倒要問問荊部長了,你憑什麼說我等有貪心和花心?你這是不是以己度人?萬盛從座位上站起來含笑反問。
憑的是上帝犯的一個錯誤,他當初造人時,朝每個男人胸口裡都塞了一點貪心和花心,我現在的任務,就是不讓你們胸內的那點貪心和花心膨脹!
我要鄭重向上級舉報,紀檢部長竟然言必稱上帝,考慮到他的信仰出了問題,應該即刻摘掉他的頂戴花翎!
眾人譁一聲笑了……
德武和眾人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監獄大門開啟之前,當那兩扇厚重的鐵門被獄警們轟隆隆推開之後,大家臉上尚餘的笑容先是一下子凝固,隨後像受驚的鳥兒一樣,呼啦一下全飛走了,肅穆和緊張倏然之間籠罩了人群。監獄裡的犯人們正在學做一種簡單的健身操,一色的光頭,一色的號衣,一色沉鬱的眼神,加上站在四周的荷槍實彈的武警戰士和那些昂著頭惕視犯人的警犬,讓人立刻體驗到一種非常沉重的東西壓上了心頭。
這些人入獄前幾乎全是縣處以上職務的幹部。監獄長給大家小聲介紹。排在前排第一名的,是一個市長,正地級,半月前才來的,他是因為貪汙,貪的總額是兩千多萬;第二名是個副司長,也是因為貪汙,總額是九百七十二萬;第三名是一個礦長,犯的瀆職罪,因為對安全工作忽視而造成塌方,導致十一名礦工死亡……
接著是參觀監房。一間間監房裡所擺的用物,差不多隻滿足人最基本的生理需要,人們在監外自由世界所享有的東西,大多已被取消。鐵柵門,鐵柵窗,鐵框床,腳鐐,手銬,這些冰冷的東西再加上獄警們警惕戒備的眼神,讓每個參觀的人都感到了法律懲處後果的堅硬和沉重。德武看見,同來的那些大校們,臉上都寫滿了肅穆和凝重。
最後一項活動是聽幾個犯人的懺悔。第一個上臺懺悔的就是那個只有四十五歲的地級市的市長。他的話不時被自己的哽咽打斷:……我現在非常後悔,沒有拒絕別人對我的第一次賄賂。記得那還是我剛上任當交通局長的第一天,一個高中同學熱情地邀我們全家和他們全家聚餐。我知道他辦了一個路橋公司,肯定是想透過我,拿到本市準備開建的一條高速公路某個標段的建設專案。我有心不去,又怕傷了和氣。無奈之中,我對妻子、兒子說:我們可以去吃這頓飯,但不能收他們的任何禮物。妻子和兒子都表示同意。我們到飯店時,他已到了,他妻子和兒子還沒到,他讓我們先喝茶,等一下他妻子和兒子。我們就坐在那兒邊喝茶邊聊天。沒有多久,我們隔著玻璃窗看見他妻子和兒子下了轎車向飯店門口走來。這當兒,他對我兒子笑著說:我想和侄兒玩個遊戲,不知侄兒願不願跟我玩?我兒子一聽說玩遊戲,來了興趣,忙問玩啥。我那同學說:咱倆憑心理學知識打個賭,猜猜窗外你阿姨和你弟弟誰會先推門進來,你猜錯了,把你那塊電子錶給我;猜對了,我把我這塊值一千元的手錶給你。我兒子高興地叫:好,你可不準反悔!然後就說:阿姨疼愛弟弟,肯定會先推門進來。我和妻子就含笑坐那兒看結果。因為是玻璃門,看外邊很清,我兒子猜得還真有問題,那母子倆一直是兒子在前母親在後走著。我兒子一看這樣就想反悔,說要重猜,但我同學說:那不行,你要承認錯了就把電子錶給我。就在說話的當兒,他兒子突然停下步去掏手機,他妻子一下推開門走了進來。只聽我兒子先快活地叫了一聲:猜對了——然後便跑到我同學面前去捋手錶。我趕忙攔我兒子,可我那同學一本正經地說:為一塊舊手錶,讓我跟侄子說的話不算數,那他以後會怎麼看我?隨即就真把手錶取下給了我兒子。我兒子那晚在飯桌上一直高興得手舞足蹈。我和妻子怕掃了孩子的興致,也就沒有再說什麼。這件事很快被我忘到了腦後,不想一個多月後的一天中午,兒子在飯桌上告訴我,有人說他打賭贏來的這塊手錶值九萬塊錢。我聽罷吃了一驚,忙要過手錶去看,可不,那原來是一塊好雷達表,天哪,都怪我當時沒有去細看,這不是受賄嗎?咋辦?我和妻子商量,妻子說,已經收了這麼長時間了,兒子又喜歡這塊表,就裝一回糊塗吧。我默然半晌,同意了。因為收了這塊表,在此後的高速公路建設招投標時,我不好不給那位同學幫些忙。他拿到一段高速路的建設專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