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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疫病
吳城守軍在兩個月內,打退了北蠻軍隊十一次攻城。城牆之下幾乎每天都有累累屍體,然而北蠻並未傷及根本,因此相持許久,仍是不退。
這種局勢如果持續下去,其實是對丁蘭察有利的。因為往下天氣漸冷,北蠻勞師襲遠,軍中十餘萬馬匹,只要雪一降下阻了道路,草料接續不上,立刻就得退兵。然而這個時候,丁蘭察這邊的糧草接續也在漸漸減少……
“大帥,這次糧米來的數目只有上次的三分之二。”軍需官一臉凝重。後方糧餉運輸是小批次多次數,每次運來的只夠大軍十日所需。按白城轉運官的說法,白吳二城之間道路狹窄,小車輕載,來往方便,更利於供應。然而這種做法,是始終將丁蘭察的心懸在半空中,時時都要顧忌著後方。這次糧米數量減少三分之一,意味著六日後大軍就要斷糧,倘若六日內後續糧草不能及時補上,恐怕要退兵的就是丁蘭察而不是北蠻。如果丁蘭察不願退兵,那就只有趁著糧草還足夠的時候,出城作戰,將北蠻擊退。這兩種方法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丁蘭察現在所願看到的。
自來守易攻難,何況吳城本有險可守。如果拖上數月,北蠻銳氣消磨殆盡,加以天寒,必得退兵,則丁蘭察揮師追擊,便可能趁亂大敗北兵。反過來說,如果是丁蘭察被迫放棄守地主動出擊,在這三十里平地上,則不佔半點優勢。何況北軍多於丁軍,硬碰硬,丁軍將大大吃虧。縱然丁蘭察能用一場慘勝回京覆命,他折了這支軍隊,究竟是功還是過,也還難說得很。
“鄭王當真敢給大軍斷糧?”這裡是丁蘭察的內帳,座中都是他的心腹,因此羅靖也毫無顧忌,開門見山直插核心。
軍需官遲疑著點頭道:“屬下也覺鄭王未必有如此大膽。如果我軍因為斷糧而敗,則錯在他,他承擔得起這丟城失地的罪名?”
左穆搖了搖頭:“糧草供應,責在白城轉運使。倘若鄭王棄卒,我們能奈他何?”
一時座中爭論紛紛,大部分人認為仍應固守,倘若鄭王真敢斷糧,罪責也不在丁軍。羅靖只說了第一句,就看著丁蘭察,直到眾人都發過議論,他才慢慢道:“大帥……是不能賭?”
丁蘭察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直到這時才抬起頭來苦笑一下:“不錯。鄭王未必真敢斷我糧草,他所恃的,就是本帥不敢真個與他賭上一賭。這丟城失地,是國之大辱,民之大難,鄭王或者毫不在乎,本帥卻不能!他知我必會在糧草罄盡前提兵與北蠻決戰,今日削減糧草供應,就是催我出戰了。”
此話一出,帳中鴉雀無聲。他們雖然口口聲聲說斷糧失地,其責在轉運之人,但各人心裡都知道,無論罪責在誰,一旦丟城失地,辱的是國,災的是民,只要他們有些良心,就無法心安理得。鄭王拿住的,就是他們這般的心思。
丁蘭察出神片刻,猛然站起身來,抖擻一下精神,提高聲音道:“打就打!本帥打了一輩子仗,不知殺了多少北蠻,難道今日反而怕了不成?來來來,你們都來看看,這仗該從哪裡打起?”
說是要打,丁蘭察卻也難下這決心。一月前羅靖曾經夜探敵營,若有什麼破綻,大軍早就出擊,何必等到今日?這樣的硬仗,縱然勝了,也是拿白骨堆出來的。他身為一軍主帥,自然不能顧惜生死,然而讓軍士去白白送死,卻殊非為將之道。只是這般拖延了三天之後,軍士來報,北蠻在築堤攔水,要斷城中水源了。
“大帥看——北蠻在那邊河源處築堤。”瞭望的軍士指點著遠處。吳城城中水井不多,大半還是靠著城外這條天然河。這河源頭髮自山中,分為兩條支流,北蠻駐軍之處便在另一條較小支流之畔。此時只見數千人來來往往,正就山林伐木堆泥,堵塞水道,令水流全流向他們駐軍之處的支流。
丁蘭察臉色鐵青,一拳砸在城牆頭上:“怪道他們天氣漸冷仍不退兵,原來正等著秋冬水枯之時斷我水道!派三千人出城,用勁弩射,絕不能讓他們截河!”若真是斷了水,不用等糧草告罄,吳城也就完了。
“屬下去!”羅靖當先領命,就城頭上點了三千弓箭手,提兵出城。只是這裡甫一開城門,北軍那裡立刻分出五千餘人迎了上來。北人素擅弓馬,雙方對射不已,羅靖無論如何也穿不過這重箭雨。丁蘭察連連增加人手,將巨弩機也推了出去,直派到八千餘人,北軍卻也相應增兵,雙方直戰到天黑,互有傷亡,只是難以前進一步。丁蘭察眼看再加人手就不啻雙方傾力會戰了,只得鳴金收兵。雙方在城下平地上留了數百屍體,各自撤回。
丁蘭察站在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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