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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縮著。“瞧,完了。它再也不敢上兔子了。”猛子沮喪地說。
他撈過兔子,狠狠摔幾下,說:“嘿,你的命倒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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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等猛子說完,老順就跳了起來:“你個吃屎貨。你是幹啥吃的?你為啥不攆?”“攆了。”猛子嘟囔道。“你為啥不喊?”“喊了。”“放屁。老子放了幾十年鷹,叫兔子蹬了幾回?你天生一個吃屎的貨。務息一個鷹容易嗎?這是地道的好鷹,義氣,拳勢又好。”
猛子不敢強辯,低了頭,由他罵。
花球說:“那個兔子賊得很。嘿,一跳那麼高。我還沒見過啥東西能跳那麼高……”老順白花球一眼。花球便住了口。
“算了。”老伴說,“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是兔子蹬的,又不是人家蹬的”。
老順吼道,“他們是幹啥吃的?攆緊點,不信兔子能緩過勁來?”
“喲,那個快法。”花球說,“嗖一下,就老遠。我估摸,火車也沒那麼快。三攆兩攆,都喘不過氣來了,還是差一大截子。”
“大聲喊,驚動驚動,叫兔子顧不上蹬。”
花球道:“喊了。嗓子都喊啞了。你聽,現在還啞呢。”
“那是個老兔子。”猛子悄聲辯解。
“老兔子?”老順指著猛子鼻子,哆嗦著嘴唇,“老兔子?老子沒抓過老兔子?你以為老兔子就不得了?”
“上回,你叫蹬掉的……那個……也是老兔子。”猛子低聲說。
老順朝猛子啐一口,“你再嘴犟?糟踏了鷹還有理了?上回我碰的那是個啥嗎?啊?!是個兔王。”
花球說:“我們碰的,也是個兔王,那個長,那個大,一躥老遠。”
老順說,“我碰的那個才是真正的兔王。不然,能叫它蹬了鷹?”不覺間,老順的語氣已變成爭兔王了。老伴笑了:“都是兔王,都是兔王。不就一個毛蟲嗎?嚷啥哩?嚷也沒法了。”
猛子知道父親的氣出得差不多了,就拿些紗布,出了門,包了鷹的傷口。鷹可憐地叫著,縮成一團,體形竟似突然小了一圈。神態也極為萎靡,似驚壞了的麻雀。猛子撫撫鷹羽。鷹低喚聲聲,像在訴苦。
剛包紮完鷹,蘭蘭出來了。花球一見蘭蘭,眼睛一亮。猛子知道他們的故事,想借故挪開。哪知,蘭蘭卻對猛子說:“我有事,要給你說。”花球以為蘭蘭找他呢,誰知她卻像見了路人似的冷漠,心便灰塌塌了。聽蘭蘭那話,和逐客令差不多,就告辭了。猛子進屋,撈過抓來的兔子追出,扔給花球。
猛子估計媽給她說了啥。想到夜裡的事,他懊惱極了。丟人。他晃晃腦袋,有些怕見蘭蘭了,真怕她冷了臉,教育他一通,叫他下不了臺。但低頭不見抬頭見,躲也不是辦法,只好跟了她,到院牆後頭。
四下裡很開闊,可看到遠處起伏著顛簸而去的大漠。大漠上方,是一疙瘩一疙瘩的雲,翻騰出奇形怪狀來。猛子任目光遊了去,心裡卻在等蘭蘭說出那些難聽的話。誰知,半晌,等來的仍是沉默。一扭頭,見蘭蘭也眯了眼,任目光飛翔。許久,才聽到她不易察覺的嘆息。
蘭蘭明顯變了。沒有了大喜,沒有了大悲,臉上超然了許多。她發話了,聲音木然,很是機械,“媽叫你生米煮成熟飯哩。怕那個‘老插花’生事。”這“老插花”是“老妖”的形象稱謂。老了,頭上仍插個花,妖妖道道,招遙過市,老不正經。這裡指瑩兒媽。
“啥熟飯?”猛子問。話音才落,他便明白了。村裡人老說,生米煮成熟飯,丫頭成了婆娘。夜裡,他就想做那熟飯呢。瑩兒卻說:“饃饃不吃,在盤兒裡哩。”
蘭蘭又說:“那事兒,缺德。你可不能當牲口。”猛子的臉騰地燒了,以為她知道夜裡的事了。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就算借給他的膽子,他也不會幹那事了。像那鷹,只叫蹬了一下,就再也不敢上兔子了。
聽得蘭蘭又說:“給你明個心。我可是鐵心了。孃家門上不叫蹲了,我就走。死到哪裡算哪裡。那白家的門,我是死也不進的。”
“誰又攆你呢?”猛子說。他見蘭蘭的臉比鐵還硬。這表情,在雙福女人臉上也老出現,便想:“這女人們,咋一說變臉,就換個人呢?馴順起來,貓一個。硬起來,嘿,怕是比發威的野豬,還硬手幾分呢。”
蘭蘭眯了眼說:“那事兒,強求不得。強扭的瓜不甜。你別聽媽的話……反正,我是鐵了心的。屍身子也不願進白家門!你可把你的路走好,不要露水曳到半山坡。”說著,一扭身,進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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