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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就難受,噎噎的,想嘔,可又嘔不出啥。若是能把心嘔出來,多好。沒心的人好,像這些捋黃毛柴的女人,不正在說笑嗎?
這人生,究竟是苦?還是樂?似乎不全是樂,也不全是苦。思念是苦,可那冤家,若是飛到這兒,摟了我,不樂死才怪呢?瑩兒偷偷笑了。一想那冤家,心緒就大好了。阿哥是靈寶如意丹,阿妹是吃藥的病漢。真是這樣。這“花兒”,把啥心都摸透了。
“瑩兒,來。”一個女人遠遠地喊。
這是她當姑娘時的朋友,叫香香,就過去了。那幾個女人,也住了手,望瑩兒。“你可瘦了。”香香說,“先前,可真是仙子,紅處紅,白處白,一掐,出水呢。”
“老了。”瑩兒淡淡地笑。
“老啥?狗大個歲數。”女人們都笑了。
香香認真望一眼瑩兒,說:“啥都看開些。該前行時,還得前行。”
這“前行”,是村裡人對“寡婦改嫁”的雅稱。這些日子,人老問:“你前行啊不?”她就說:“還沒那個心呢。”人就勸:“該前行時,還得前行啊。”涼州人看來,人生同走路:當姑娘時,和父母走。當媳婦時,陪丈夫走。丈夫死了,“前行”,再找個伴兒。
“聽說,徐麻子給你說合趙三呢。那趙三,可錢多。聽說,他還在白虎關開了金窩子,也紅得很。”一個紅臉女人說。
“糟蹋了你,別理他。”香香笑道,“跟上秀才當娘子,跟上屠漢翻腸子。跟了趙三,真辱沒了仙子。”
紅臉女人道:“女人嘛,誰沒叫辱沒?多俊的姑娘,也叫人當褥子鋪……不過,那趙三僱了人呢。你真去了,也不一定翻腸子。一進門,就成掌櫃哩。”
香香說:“聽說那趙三,可是個酒鬼。一喝點尿水,就喝神斷鬼打女人。前一個,就是叫他打跑的。”
“聽說她不生養,”一個說,“趙三心悶了,才喝酒。以前,他不好酒,倒是好賭。每年正月,提上一包錢,四鄉里攆場子。可剎車也好,贏了,那一包。輸了,也那一包。”
“聽,聽。”香香笑了,“又是屠夫,又是酒鬼,又是賭鬼,真辱沒仙子了。訂了沒?若訂了,吹燈!天下男人又沒叫霜殺掉,哪兒找不上個公的?若‘前行’的話,也要找個好的。性子好,樣子好,家業好,再讀過書,才不辱沒了瑩兒。”
紅臉女人瞪香香一眼,道:“話往好裡說。寧坼十院廟,不坼一緣婚呢。”香香吐吐舌頭,問:“訂了沒?”
“哪裡啊?”瑩兒笑了。這香香,憨大心實,沒心機,一說話,就袖筒裡入棒棰,直來直去。唸書時,她們常睡一個被窩,嘀咕些小秘密。後來,香香糊里糊塗叫一個二桿子弄大了肚子,只好嫁給了他。
“那就算了。”香香說,“反正你歲數也不大,碰上個好的再說。”
“啥好的?”紅臉女人道,“男人,都一樣。還是實惠些好。省得像我們,地裡刨了,還得到沙窩裡刨。人家趙三,拔根汗毛,比我們的腰粗。聽說,想嫁趙三的,湧破門哩。要說,也是個實惠婚姻。”
瑩兒道:“別作踐我了。那樣子,一看就噁心。你們一提,我都反胃了。”
紅臉們不再說啥,只一下下捋那柴頭。捋一把,往袋中扔一下。一股黃毛柴獨有的味兒瀰漫在空中。香香卻問:“你是不是早有‘下家’了?心裡有了人,看別人,自然反胃了。”
“哪裡啊?”瑩兒笑了。心裡卻道,“當然啦,還是個秀才呢。”說一句:“你們捋,我回了。”
說笑一陣,瑩兒心裡輕鬆了些。怕她們再提趙三,就撇下她們,斜刺裡走去。這兒黃毛柴多,沙丘上到處都是。老鼠洞也多,瑩兒一踏上沙坡,沙就亂竄了,細瞧,卻是一群老鼠在穿梭。瑩兒不理它們,眯了眼,望遠處那磅礴而去的沙嶺。太陽不熱,風吹來,反顯涼爽了。瑩兒走過佈滿鼠洞的沙坡,上了沙山頂。這兒柴棵少,沒有鼠洞,很是乾淨。瑩兒坐了,眯了眼,任思緒隨眼飛了去。
《白虎關》第十四章(4)
天邊有幾朵雲,很白。天也很藍。這是典型的秋高氣爽的天氣。在這樣的天氣裡,心情好是應該的,悶悶不樂反顯彆扭。瑩兒就著意鮮活了心,望望天,望望沙漠,望望那些勞作的女人。
熟悉的環境,勾起瑩兒熟悉的感覺來。要是此刻,靈官和她也一塊兒說笑,一塊兒捋柴籽,才算不辜負大好的天呢。若那樣,叫“理想”見鬼去吧,叫“將來”見鬼去吧,最美的是現在。回眸一望,抿嘴一笑,把萬千言語都融入了。只叫那默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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