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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有的井口已熄燈,這是那些才開掘的窩子。還有些井口挑燈夜戰,三班倒。從井口中背出的沙石四下裡亂倒,有的高成了山。整個河灘混亂異常。
雙福那堆沙處的燈仍在亮,但那周圍地勢,高低參差,循了地勢,隱身倒不難。兩人披了狗皮,提個纖維袋,縮了身子,尋些窪處,向前摸去。
狗皮才著身,一股刺目的腥就撲向鼻腔。這狗皮定然沒“熟”,上面定然也有些黑紅的血汙之類,但猛子懶得在乎。沒治,你既想當狗,就顧不了太多。花球那話雖刺耳,卻是實情。這年頭,做人得有資格,當你窮得穿開襠褲時,尊嚴是個屌毛。他希望這次當狗能當出點起色,弄些沙來,淘出幾顆金豆子,也能開個“窩子”,好吆五喝六地活幾天。
二人貓顛狗竄,摸向目的地。以前熟悉的地面,早給弄陌生了,行來很是吃力,但二人不急,只要在明天日出前弄到沙,就大功告成了。去早去晚,都一樣,只要別叫對方發現就成。花球的法兒倒不錯,幾米外望來,不仔細瞅,都當成狗了。要看出底細,必須到近前,但一般沙娃是不敢到狗跟前去的。聽說前幾日,有個沙娃想弄條狗吃,卻叫狗咬了,害了狂犬病,正在涼州城裡噢噢地叫呢。這一想,猛子倒害怕惹事的沙娃會飛來石頭。這倒有可能。平日裡,不管野狗家狗,猛子一見,總撿塊石頭投去,偶有打中,便開心十分。這一想,便覺有石頭飛來,嗚嗚破空,但抬頭一看,方知是幻覺。
只是那電燈泡十分可惡,一波一波,擴散出亂毛似的光,直往腦中鑽,一旋再旋,腦子就不是自己的了。那噪聲雖也可惡,還倒好受些,也幸好有那噪聲,若無它,此刻的心跳聲,定然也脹滿沙窩了。沒法子,做賊雖也有些歷史,可每次都這樣,就像雖偷過多次女人,再偷時仍免不了心跳。這感覺,很是刺激呢。這年頭,啥都往心上磨,心早成腳後跟上的老皮,木了。尋常的事兒,已很難啟用它了。爹老罵他,說他比牛多個說話,少個尾巴,但沒法子,只有新奇,才有刺激。這村子,這大漠,這風沙,自他落地時,就是這副嘴臉,再加上日復一日的勞作,困了睡,餓了吃,跟磨道里的驢一樣,轉了千百圈,想轉出個新鮮的花樣,也沒那個臟腑。倒是這偷沙,平添了好些刺激。猛子打個激靈,覺得心上有了一股活力。
《白虎關》第七章(4)
不知此刻幾點了?管它呢,幾點也成。但一想,要是有幾雙眼賊溜溜地盯那沙,並不很妙,就希望此刻也到半夜。猛子覺出腰的酸來,做人時並不覺做人的優勢,當了狗才覺出還是做人好。不說別的,這當狗時的腰痠,是做人時不曾有過的。爬上雙福女人橫衝直闖時,雖也腰痠過,但那酸的同時,還有舒服,這酸卻是純粹的酸,……不,還有疼呢。沙石硌得膝蓋火燒火燎,定然出血了。猛子聽出花球也在呼哧,還能聽到狗皮有脆響。這生狗皮,都這樣。幸好有那抽水機們的叫,否則,只這狗皮的脆響就會露出馬腳來。猛子感到好笑:那覓食的狗會發出這號聲響嗎?
摸下沙嶺,摸過亂石灘,到了水邊。幾十個抽水機在突突,原來的幹河灘已汪洋出一片清涼來。要到那堆金光閃閃的沙邊,先得過這水。可這是怎樣的水呀?猛子手才探入,炸涼就溢滿心了。夜氣本就��耍��竊偃腖��簧�〔毆幟亍;ㄇ蛉聰鋁慫���諡諧樽牌��襁窳�ǎ�窕劑爍忻暗睦瞎貳C妥酉耄�芩���懶慫闈潁�鴕蠶鋁慫�V萇淼暮寡鄞蚱鵒撕���山嫋撕眉甘�亍K�亮似���撕喲彩�罰�苑闌�埂�
正怕滑倒呢,那涼卻湧了來,沿腳心,直往上竄,還東扭西扭,彷彿蛇在骨髓裡鑽,��刮薇取;�韉腦朐由�康孛渙恕:鈾�幕┗┱蜐M了天,彷彿有無數的水鬼在笑,心一下酥了。幸好水面不太寬,那心的酥軟才傳至腿部,他已萎倒在彼岸。聽到花球的罵聲,不知在罵水還是在罵人。
感覺已有老長一段時間,從狗皮下探出頭,見一些井口雖有人影晃動,但閒遊閒逛者沒了,估計時辰已近半夜。若真有守夜的沙娃,也可能入夢了。這一想,瞌睡蟲趁機溜了來。猛子打個呵欠,他很想將那狗皮翻轉過來,美美地睡上一覺。
兩人狗一樣爬向那堆向他們微笑的沙。還好,那高高突出的沙,造成了一抹明顯的陰影,足以使兩條狗不大白於光下。只是腰的酸愈加猛烈,彷彿折了。但那沙也蕩來一暈暈魔力,兩下相抵,就把難受消解了。
終於嗅到潮溼的沙味了。瞧,那沙中,金星亂冒呢。花球已開始往袋中刨沙,唰唰聲洪水似咆哮,還有心跳。怪,機器聲跑哪兒去了?心卻戰鼓似擂個不停,把胸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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