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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著上冒。你要麼被淹了老鼠,要麼就得備下抽水裝置。這裝置,你朝涼州城的營業員齜齜牙,人家又不給你。手裡沒刀殺不了人呀,你個驢操的票老爺。
花球的提議不無道理。
入夜,猛子便背了纖維袋,和花球一起,摸向大沙河。才出門時,天上還有星星。那星星,睜個賊眼,賊嘎嘎笑。一入大沙河,星星就沒了。那兒,到處是賊亮的電燈,嘩嘩地放光,一暈一暈的,直往腦中鑽。還有那抽水機聲、沙娃的叫罵聲、窩鋪裡傳出的猜拳聲,都一團一團往腦中撲。
這世界瘋了。
因怕有人偷沙,那堆沙處高挑起一盞電燈,不知有幾百瓦,反正賊亮。別說往跟前爬人,飛來個馬蜂都能扎眼。更可惡的是,那沙堆附近,竟冒出個小帳篷來,雖不大,可住幾個人不成問題。那裡面,說不準就有人舉了木棒候著呢。
猛子籲口氣,搗搗花球。花球半晌不語,忽見幾個黑點,一跳一跳,在帳篷前出現。猛子認出,那是狗。因沙娃吃“腰食”時,懶得洗手,沙子就粘在饃上,吃時也懶得洗,剝了皮,隨手一扔,便招來吃野食的狗。花球說:“我想了個法兒,裝狗。”猛子還沒弄清這話的含義,花球已融入夜了。花球一離開,那聲響就大了許多倍,滿天攪著。腦中也有好多機器吼。猛子有些灰心了,雖也不信命運,但仍然覺出有種巨大的力量正桎梏了他,鬧得他幹啥都不順。
不知過了多久,花球摸來了。他們的窩身所在是一道沙嶺,從大漠那頭扭來,探入了白虎關。那沙丘想不到自個兒胡亂的一扭,會成就兩個做賊的人。但猛子並無做賊的感覺。這很怪,他偷女人時,有做賊的感覺,偷別的東西時也有,唯有偷沙時沒有。他眼裡,這沙,跟這天,跟這地,一樣,是大家的。雖然雙福憑了你有幾個臭錢,從地下掏出,但憑啥叫你獨吞?就憑你屁股大?溝糟肥?
花球遞過一張狗皮,說:“等會兒,披了,爬過去。咋看,都會當成來覓食的狗。”猛子破口而笑,見那些尋食的狗,倒真是沒人注意,便說:“你爹老罵你賊坯子,看來真沒罵錯。”花球搗猛子一下,說:“你不賊?咋連人家女人也偷?……等過了半夜,閒人睡了時,再去。這會兒,誰都睜了賊眼瞅你。雖披了狗皮,也容易露出馬腳。”說著,將狗皮一鋪,仰天躺了。猛子也躺了,這才又看到天,只是那燈光汙染了天,天也沒尋常那般明淨。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白虎關》第七章(3)
花球道:“這日子,真沒法過了,待在村裡,跟坐牢一樣。到城裡打工,也像叫這世界拋到了角落,到處是鋼筋,到處是水泥,啥都冷冰冰的,沒一些人情味。你說,這日子,咋能活出個起色?”猛子道:“這世界真變了。先前,有口熱湯,大家喝。現在,吃稠的人脹死,喝不上粥的餓死。這日子,明擺著過不下去了。以前,懵懂時,糊里糊塗,頭一挨枕頭,就打呼嚕。可沒治。這世界,不想叫你懵懂。這也扎你,那也刺你,雖沒猛榔頭砸你,但那針挑的滋味,也難受哩。有時一想,這樣活一輩了,還不如去跳井。”他狠狠地抓幾下狗毛,又說:“瞧,這村子,蝸在沙旮旯裡,也不知多少年了。它可是從來也不想去惹誰的,可沒治,你不惹它,人家來惹你了。”
花球說:“聽說市裡要搞小城鎮呢,鄉上要去爭。將來,說不準我們也有城鎮戶口了。”
猛子冷笑道:“城裡人都一群群地下崗,你城裡人了,又能當個屌毛。”他一軲轆爬起,咬牙切齒地說:“你要想活出個人,法兒只有一個,掙錢。好飯沒鹽水一樣,好漢沒錢鬼一樣。那雙福,當初窮時,叫村裡人整得夾不住屁。現在,一有錢,連那野狗,見了他都搖尾巴。”
花球站起身,提了狗皮,抖幾下,說:“就是。為了弄錢,我都願意當狗。……可惜,我不是女的,若是,我是不願蝸在這兒的。多少好女人,花兒一樣,嫁個蠢漢,叫驢一樣錘,叫褥子一樣鋪,才幾年,俊沒了,跟曬乾的狗糞一樣了。憑啥?一樣叫人操,叫蠢漢操也是操,叫大款操也是操。弄好些,嘿,搖身一變,成富婆了,那牛氣,不比雙福弱。憑啥叫人家蝸在這沙旮旯裡,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的開?沒用。沒人欣賞的美,就不是美。”
猛子笑道:“這話,叫村裡人聽了,不罵死你才怪呢。”花球說:“罵歸罵,等我一有錢,一個個又成哈巴狗了。”“也倒是。這年頭,笑貧不笑娼。”“可涼州人是貧也笑,娼也笑,不笑中不溜。像我這種二桿子貸,正是叫人笑掉大牙的角色。”
二人胡扯一陣,見河灘裡的人漸漸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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