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第1/3 頁)
紀雲的一席話說得極為沉重,一時間白朮愣在原地,居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覺得周圍的空氣一下子都變得凝重起來,平日裡嘻嘻哈哈慣了,雖然總拿什麼“改明兒萬歲爺就把咱們一窩踹了”放在嘴邊當調侃,但是當事情擺在眼前,就連白朮個剛剛入了不到幾個月的人都覺得……
接受不了。
更別說紀雲他們這些打小就以錦衣衛後備軍身份進了宮,然後正式當上錦衣衛的人。
動了動唇,真正準備說些什麼彼此安慰一下,卻在這時,白朮又看見紀雲臉上那沉重的表情稍稍褪去,兩人雙雙走出巷子回到熱鬧的街市區,來到官驛分別借了兩匹馬,白朮正將自己的那匹馬從馬廄裡牽出來,忽然便聽見紀雲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問她:“對了,方才我來的時候,聽見你與你那妹子說什麼自首的事——你怎麼萬歲爺了,又是自的哪門子首?”
正吭哧吭哧手腳並用往馬上爬的白朮一聽差點兒從馬身上掉下來,站穩了,想了想,總覺得這會兒突然就不是坦白從寬的時候了,於是還是決定看看具體情況再做打算,索性便告訴紀雲道:“沒什麼,我同我妹開玩笑呢——她怕我在御前行走,伴君如伴虎,要是以後開罪了萬歲爺怎麼辦,我就說我若是開罪了那位爺,我就自首去……”
“伴君如伴虎?倒是真應了這一句——早知道咱們的嘴巴這樣靈,老子就天天將吉利話掛在嘴邊,”紀雲撇了撇嘴利落翻身上馬,“早上不說早安,照面就說‘恭喜發財呀’,晚上不說晚安,揮手就說‘長命百歲呀’——”
那奇奇怪怪的強調愣是將這會兒心情還頗為沉重的白朮逗得“噗”地笑出聲來——胸腔裡沉甸甸的,臉上卻是在笑,明明不想笑,腦子裡卻被戳了笑點,這感覺也太難受了。
兩人一同上了馬,正調轉了馬頭正準備往皇城那邊趕,卻在這時候聽見就在他們身後的那胭京樓傳來一陣騷動,相互交換一個眼神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是大嗓門的老媽媽伸出個腦袋哭天搶地地嚎叫著——
“我的雲麓喲,韶華喲,我的女兒們喲,方才還好好地怎地一下人都不見了,這可是大白日的裝了鬼不成!沒了你們我這生意還怎麼做喲!哪個沒眼睛膽兒比心還肥的缺心眼綁了我家姑娘,老孃咒你從今兒起往下數十八代生兒子沒屁.眼兒——!”
正嚎得歡快呢,遠遠地便看見穿戴整齊已經患上了飛魚服繡春刀的二十一利落地從房頂上翻身跳了下來,像是被吼得煩了,抬起頭便從樓上罵道:“嚷嚷什麼嚷嚷,錦衣衛查案,你那倆姑娘是朝廷要犯,你生意重要還是咱們辦案重要?閉嘴!”
二十一中氣十足的罵聲一落,那哭號的聲音立刻戛然而止。
那胭京樓的老媽媽當真少了雲麓和韶華就做不得生意?放屁,堂堂央城第一花樓,怎麼可能光靠兩個姑娘支撐起來,這會兒等著接她們班的姑娘恐怕沒十個也有八個,那老鴇子這麼嚎叫一下,也不過就是吸引吸引注意力,鬧騰鬧騰刷刷存在感罷了——炒作嘛,這事兒辦得好了,效果放之四海而皆準。
不過白朮他們這會兒倒是也不關心這老鴇子到底要幹嘛了,自己的事情還操心不完呢……白朮揚著下巴掃了眼,卻猛地一眼瞧見在上房的某窗前站著一身材挺拔的身影,他垂著頭,看著二十一從窗戶跳出落在地上,滿臉淡然像是早就預料到有這樣一出——此時白朮微微一愣,心中那最後一點兒“君長知也許並不知道這事”的想念也算是被徹底打破。
陽光之下,她微微眯起眼,片刻,她忽然覺得隔著整整大半條街與喧鬧的人群,那站在窗前的人與她的目光有一瞬間的對視。
然而真的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在白朮來得及回過神來之前,二十一往他們這邊一路來了,氣喘吁吁地在他們面前站定,汗都來不及擦二話不說牽了匹馬,縱身一躍上了馬,只是單說了個“走”字,身邊的紀雲也跟著揚起了韁繩,白朮也勒住手中韁繩拽了拽,在身下的大白馬調轉馬頭往皇城方向去時,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又回過頭瞧了一眼,然而,這一次,她卻只來得及看見那花樓上房窗前,一抹拂袖離去的衣角。
搖了搖後槽牙,從喉嚨深處吼了聲催促馬兒跑起來的含糊聲音,三匹馬不約而同撅起蹄子,揚塵而去。
一路上白朮也沒搞清楚那雲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們這些天蹲房頂蹲得多了,比較注意的反而是跟西決走得近的韶華,那雲麓壓根不經常出現,卻反而是有問題的那個?
為什麼?
難道是西決早就知道了他們在查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