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第1/2 頁)
“咱們要是走了,剩下的那些人怎麼辦?五叔,二十一,十五,十六,今兒來了的甚至沒來的,他們都脫不了干係……”紀雲伸出冰涼的手,用那粗糙的指腹颳了刮白朮的鼻尖——力道有些重,想來是這會兒他連好好控制力道的力氣都沒有了,“也別想蒙萬歲爺咱們死了,咳……咳咳……”
“……”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啊……”
紀雲長嘆了一口氣,夾雜著血腥氣息的白氣從他嘴裡噴灑出,這一聲嘆息嘆得白朮更加難過了起來,想哭,卻是反應過來這時候哭有個屁用,關鍵時刻死死地咬住了下唇繃住了,又在兜裡掏了掏,用那凍的幾乎失去知覺的手夾出一枚哨子吹了吹——哨聲響了兩聲,白朮便將它扔開了,生怕再引來不該來的人。
她蹲在紀雲身邊,雖然五臟六腑都翻江倒海的疼,然而吐出那一口血後反倒是感覺舒服了些,眼下紀雲的情況要比她糟糕許多——原本跟北鎮王帶著的女人拼搏的時候他就是受了內傷,後來又被北鎮王當胸捶了一口,若不是好多年強身健體有些底子在,換了普通人,怕是當場就要不行了。
天寒地凍的,白朮怕他睡過去就起不來了,便湊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跟他說話——亂七八糟的瞎扯談,沒什麼重點。
好在沒等一會兒,她便聽見樹梢上傳來“沙沙”聲響,緊接著幾團積雪就掉了下來落在她腦袋上,她先是哆嗦了下像是受了驚的小狗似的下意識地站起來——這麼猛地一站倒是提醒了她這會兒自己身上也有傷,雙眼一黑搖晃了下差點一屁股坐回去,而這時候,樹上的人已經落在了她的跟前,拍了拍她的腦袋,沉聲道:“是我。”
聲音低沉頗顯渾厚,白朮抬頭一看,發現最先趕來的人是五叔——這會兒見白朮和紀雲一個躺著一個滿頭虛汗,他皺皺眉,低下頭看了下紀雲又給他把了脈,隨即道:“內損,怕是胸骨折斷刺傷臟腑——老紀,誰幹的?”
“那娘們。”紀雲睜開眼蔫了吧唧地掃了五叔一眼,“你不看見了麼,還逼我說出來。”
“那女人沒傷你那麼嚴重,否則你剛才就不能動了。”老五說,“後來是北鎮王補了一下?”
紀雲看上去特別鬱悶地唔了一聲。
五叔沉默片刻後,說:“他果然是裝的。”
白朮不知道說什麼好,心想現在才得到這結論也太晚了點——虧得他們那麼多雙眼睛盯著,結果卻一個人都沒看出來那北鎮王是裝的……
正琢磨著,又聽見五叔問了句:“我那方向沒見著北鎮王,怕是往其他人那裡去了——二十八,你見你七叔了麼?”
五叔和七叔是一批進錦衣衛的,他們那個年代的人如今退休的退休,死的死,在職的就剩下他們兩個——今年是他們在錦衣衛服役的最後一年,白朮經常看見他們倆閒下來沒事的時候就搬個凳子窩在屋子裡下棋。
七叔原本有個未婚妻,後來因為不想等,退了婚便嫁別人去了。
五叔常說,等他倆退下去了,就隨便找個地方兩單身漢過一輩子拉倒。
可見兩人感情深厚非常。
所以對於這會兒五叔回來第一件事就打聽七叔也是見怪不怪,白朮撓撓頭,指了指某個方向道:“我也沒怎麼看清楚,最後那一下是跟二十一往那個方向去了,還沒回來呢……我剛吹的哨,從外頭往回趕怕是也要一點時間。”
五叔去看紀雲,紀雲掃了他一眼,也跟著點點頭,咳嗽了兩聲,吐了含著血沫子的唾液然後補充了句:“部署圖我親自畫的,沒漏洞,他們中間肯定有人要遇見北鎮王。”
“嗯,”五叔應了聲,想了想又說,“我倒是私底下希望不是他們碰見北鎮王,老七是個認死理的,若是遇見了,怕是要麻煩。”
白朮沉默地點點頭,其實壓根不敢去搭這話茬。
好在這時候,其他的錦衣衛也陸續趕到,均是圍了上來,看見白朮和紀雲均是受了傷,身邊雪地上都是血,面面相覷不敢說話——最後還是白朮,舔了舔乾裂的下唇,沙啞著嗓音說:“北鎮王跑了,我沒攔住他……這事兒辦砸了。”
雖然大家心底都是猜到了這個結局。
然後被白朮直白地說出來,他們反而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錦衣衛很少辦砸事兒,哪怕是辦砸了也會想辦法彌補,否則恐怕就是難以饒恕的大錯……
而石林地形錯綜複雜,北鎮王一旦進入,別說他找不找得到出來的路,哪怕是錦衣衛現在立刻跟上去都不一定能找著他——所以這事兒基本可以說是沒有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