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大石攻打金國,妄想策反已經降金的大將耶律餘睹,答應割讓太原府等三鎮卻又翻悔……林林總總,皆是金國第二次侵宋的藉口。蕭鐵驪嘆了口氣,將帖子放到奏案上,道:“走吧。”
兩人自原路返回,觀音奴與那宮女換了衣裳,將食盒放到她身側,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大內。
由西華門外的大街轉到宣德門前的御街時,蕭鐵驪道:“我送你回紫衣巷。”
觀音奴打了個呵欠:“不用,清櫻等著你呢。你早點回去,讓她安心。”
說話間,一道長達六千尺、蜿蜒成河流形狀的藍色閃電撕開了夜幕,尖銳的雷聲隨即在耳邊炸響。醞釀了數日的雨水倏忽而至。
兩人避到街邊的御廊下,半刻後雨勢越發驚人,黑暗中只聽到暴雨橫掃街市的聲音,間或有明亮的閃電擊下,眼前便突然現出白茫茫的雨幕。雨水吞沒了整座東京城。
觀音奴將手伸到廊外,催動碧海真氣,雨水便在她的掌心形成小小漩渦,“我阿爹與朝中大臣有些來往,請他試探一下主政者的心思,轉告結盟之意如何?”
蕭鐵驪道:“不急,我先去金國一趟,看看形勢再說。”
又一道閃電劃過,耀眼的白光裡,他看見她的掌心開出高達四尺、燦如珊瑚的水花,看見她眉目生動,嘴角微翹,可愛笑容跟小時候一模一樣。閃電過後,周遭復歸於黑暗。
猝不及防地想起再也回不去的過去,蕭鐵驪心頭痠痛,伸手撫摸著她的長髮,嘆息道:“觀音奴啊,觀音奴啊。”
除了升上天國的歌奴阿媽和漂泊不定的景行師父,世間惟有他這樣喚她;從剛剛發出門齒的狼孩到娉娉嫋嫋十三餘的少女,世間惟有他這樣喚她。雖然他從不多言,但只消一聲呼喚,她就能感知他的心緒。便似此刻,她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深濃的懷念,令她也生出今夕何夕的恍惚和感傷。
觀音奴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低聲道:“哥哥。”
兩人默默坐在廊下,不約而同地想起那些逝去的夜晚。兀剌海城外的樹林裡,晚風送來野生忍冬的香氣,那麼清澈,那麼涼爽,沁入肺腑,凝成露滴;巴丹吉林沙漠中,黃沙無垠,月色清冷,漫天匝地的孤寒裡,幸而有你為伴;白水流過碧色草原,星光下篝火一點,赤色火焰送出些些暖意,兩人相依相偎,等待天明……
耳畔的雨聲、雷聲變得很遠,漆黑的夜生髮出綺麗的夢:一起回到故鄉的草原,陽光熾熱,焰尾盛放,烈焰般的花朵從腳下一直鋪到天邊,像一張沒有邊際的紅毯。風起時,焰尾草全向一個方向傾側,露出累累花朵下的青色草葉和白色羊羔,阿媽站在氈房門口,笑容溫柔……
廊下避雨的半個時辰,似回到相依為命的舊時光,然兩人皆知,來路不可追,去路已分明。聊以自 慰的是,儘管世事如潮,令人身不由己隨波沉浮,兄妹情誼仍跟當初一樣溫暖踏實,並不因距離遙遠、歲月流逝而改變。
暴雨漸漸收住,難耐的悶熱隨之散盡,清涼的夜氣讓人心神一爽。兩人在街邊道別,各回秦府衛宅。
第四折 多情卻似總無情(下)
九月九日登高望遠,佩茱萸辟邪,飲菊酒延壽,都是漢唐便有的時令雅事。雖然帝國的北方重鎮太原府在堅守兩百五十餘天后,於九月三日被完顏宗翰的西路軍攻破,東京士民還是沒有忘卻重陽佳節。
城郊的四里橋、梁王城、獨樂岡等適宜登高宴聚之地自不必說,城內各酒家皆用菊花裝飾門戶,出售以菊花莖葉雜黍米釀造的清酒,各禪寺亦競相舉辦齋會。尤其開寶寺的獅子會,諸僧俱坐獅子上作法事講說,堪稱節下游人最盛之處。
自蕭鐵驪離開東京,衛清櫻便懨懨的,做什麼都沒情沒緒,沒滋沒味。觀音奴知她心事,常拉她出門散心,此番便借重陽之名,與沈皓巖一道邀她去開寶寺吃素齋。一路上,衛清櫻雖然打迭精神與觀音奴談笑,然而不會看臉色如觀音奴,竟也察覺了她的心不在焉。
觀音奴嘆了口氣,學著衛清櫻眉含清愁的模樣,借李冠的詞來抒情:“鐵驪這一走,清櫻啊,真是一寸相思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
相思像散逸全城、既清且苦的菊花香,令衛清櫻無計迴避,嘴上卻不肯承認,分辯道:“難道夜來不擔心麼?鐵驪四年前中了那夏國和尚的奇毒紫瑰海,雖蒙嘉樹法師兩次援手,餘毒卻始終未能拔除,說不準哪一天就會發作。一旦紫瑰海反噬,鐵驪的內勁便會流失,嚴重時連舉手之力都沒有,哎喲……”
觀音奴忘了自己正挽著衛清櫻,手上陡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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