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部分(第3/4 頁)
臺衙門的大門前。經過一番修飾,伊萬顯得精神了許多,臉颳得光溜溜的,鼻子下面的髭鬚剪得整整齊齊,穿一身銀灰色的西服,仍舊是時髦的派力斯牌,頭上戴一頂同樣顏色的高頂禮帽,打著黑色的軟綢子領結。這一次伊萬並不需要問誰,照直走向坐落在扎達海河邊的道臺衙門。伊萬憤怒地擂響了立在衙門口的大鼓。
“喂喂喂——你要幹什麼?這鼓可不是隨便敲的!”
那兩名衙役以為這個外國人是為了好玩才來敲鼓的。
但是伊萬卻給了他們意外的答覆,伊萬用吭吭哧哧的漢話說:“我,是來,要告狀。”
“告狀?”兩名衙役交換了一個不可理喻的眼色,其中一個年長一點的問伊萬:“你告誰?——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
“我們這裡的衙門管不了你們外國人的事!”另一個年輕一點的衙役對伊萬說,同時向他擺擺手,意思是讓他趕快走開。
“我告中國人!”
伊萬的回答又使兩名衙役吃驚不小。
升堂鼓一響,大堂內的衙役們吆喝著已經分成左右站好;張道臺疾步走進大堂。張道臺把驚堂木一拍,抬起眼往下一掃,問道:“告狀的是何人?”
話音落處張道臺這才看清楚告狀的是一個洋人,就說:“這位洋人,這裡是歸化道臺衙門,你來這裡幹什麼?”
張道臺到歸化說起來已有七年,在這裡各色洋人他倒是見過不少,但卻從未審理過涉及洋人的案子。
“我要告狀。”
“你有何冤情據實講來!”
“我告,告……告,布龍……”
伊萬蒙語講得溜溜的,可是漢語他就知道得太少了,假如是在平日裡閒聊的時候藉助著手勢他還能夠用磕磕巴巴的漢語表達一些簡單的意思,現在在大堂之上要把狀告布龍等人的複雜內容用漢語講清楚也實在是太難為他了。伊萬兩隻手忙來忙去不停地打著各種手勢,張道臺還是沒有明白他想說的是什麼意思。於是張道臺拍了一下驚堂木把伊萬的述說打斷了。
“這位洋人,我且問你,你是哪國人士?”
“我是,我是,俄羅斯人。”
“叫什麼名字?”
“伊萬?伊萬列維奇。”
“現住何處?”
“我住在天主教堂。”
“好,伊萬,伊萬……奇,”張道臺搞不清楚俄國人的複雜名字,他說,“這樣吧,你也不會講中國話,這麼下去這案子我是沒法審的。你先回去,找人為你寫一紙狀子,我再設法請一位懂俄羅斯話的人來做翻譯。然後再升堂審案,你且先回去吧。”
伊萬走了以後,坐在旁邊的老文案對張道臺說:“我想起來了,這個俄國人我見過的——十年前胡道臺審理兩名死在毛爾古沁峽谷的俄國人那案子時,這個伊萬就曾經來過,不過那個時候他是作為代理人而來的。”
一聽毛爾古沁峽谷,張道臺心裡便緊張。他當然知道他的前任胡道臺就因為那個案子受累而被貶的。如今這個難纏的伊萬又來了,他想這不會是什麼好事情,就問:“你可認準了?這個伊萬就是當年胡道臺遇到的那個伊萬?”
“我仔細打量了他半天,沒錯,”老文案思忖著,“黃頭髮,高個子,長著一對特別的貓一樣的眼睛……人是瘦了些,老了些,不過大樣子沒變。我敢肯定——這個伊萬就是那個伊萬,不會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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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萬駝之城(2)
“這可如何是好……”張道臺在地上不由得走來走去,後來停住對站在兩邊的衙役說,“你們先下去吧。”
“你說這案子該如何審理?”衙役們下去以後張道臺問老文案。
老文案說:“我猜想伊萬他狀告布龍是為了京羊道上的事情。”
“布龍是誰?”
“布龍原本是天義德的羊把式,春天被伊萬聘去為俄國人往北京運羊,後來布龍中途不幹了。這件事在歸化傳極一時,伊萬的羊群沒走到北京遭了瘟疫死得一隻沒剩。我猜想伊萬是想把這個責任推到布龍的身上。”
“噢……是這麼回事。”張道臺不免犯愁了,“這個案子怕是不好審。”
“是的,倘若是中國人之間發生這種糾紛且好說,什麼案子一旦涉及了洋人就不好辦。胡道臺就是吃了這個虧。”
“你說得不錯,有胡道臺的前車之鑑,這事我得小心。”
“依我看,”老文案說,“張大人你不妨親自去訪一訪大盛魁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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