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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著我的思想、意識和情緒。轟轟雷鳴在我耳中卻是大炮發射;雨點墜落,讓我回想起前線一個個渾身溼透的夜晚;走過樹林,我便不禁尋找警報線或警惕伏擊我可以像那些意志最堅定的反戰人士一樣高聲抗議,可我卻無法否認戰爭曾吞噬我,那遭遇,既令人厭惡,也令人痴迷;既悲痛慘烈,也欣喜若狂;既慘不忍睹,也動人心絃。8米8花8書8庫8 ;__
本書是想捕捉現實中模稜兩可的地帶。任何一個曾戰鬥在越南的人,如果他誠實坦率,便會不由自主地承認,他樂在其中,戰爭對他有著不可抗拒的吸引力。這種樂趣詭異難明,因為其中混雜著相同程度的苦楚。炮火硝煙之下,一個人離死亡越近,他的生存能力就越強,陷入恐懼驚悚極限的同時,內心的意氣風發到了極致。腦筋轉得更快,意識更為敏銳,立刻感受到陣陣愉悅痴迷。這種精神上的興奮猶如吞食了毒品。這東西也會上癮,相形之下,生活中其他東西所帶來的喜或悲不值一提。
我也曾試圖記述步兵營內部那親密無間的生活,戰友之情大可與情人之愛相媲美。實際上,有過之而無不及。和男女之愛迥異,戰友關係的維繫不需你來我往,不需你儂我儂,不需頻頻發誓。和婚姻不同,這種感情不會因為一言不合,或是生活寡味,或是離婚,只有死神降臨,才能讓彼此陰陽兩隔。有些時候,即便死亡來襲,那份感情依舊如故。我的兩位朋友為了將戰友的屍體從戰場上帶走,最後犧牲在槍林彈雨之中。這份彼此關愛質樸無私,這種不分你我的情感,是我們在戰爭衝突中見證的崇高精神,否則,戰爭不過是隻龐然怪物。
不過,如果戰爭沒有這麼殘酷,恐怕我們也無法親見這份關愛。越南戰場無疑是對一代美國士兵的嚴峻考驗,他們被聚集在這裡,共同面對死亡、困境、危險和恐懼。正是因為戰爭的醜陋、日常生活的骯髒、比拼殺敵數量的扭曲,讓我們彼此更為親密。似乎,在戰友互愛之中,我們找到了生命的價值,找到了守住那一絲殘存人性的方法。
越南戰爭和美國參加的其他戰爭的區別在於——徹頭徹尾的殘暴野蠻。這種殘暴野蠻讓為數眾多的美國士兵——家住阿華州農場的善良純樸的孩子們——屠殺平民和囚犯。本書最後一章將聚焦這一問題。我的目的不是要供出如同謀殺的同犯,而是希望以我本人及其他幾人為例來說明,因其本質,戰爭能讓一個本是精神正常的人變得扭曲失常。
第5節,
很多人對美國在越南的窮兇極惡誇大其詞,不是誇大其程度,而是扭曲其根源。對諸如美萊村屠殺等殘暴事件最為常見的解讀有兩種:一種是種族主義論,即認為美國士兵覺得殺害亞洲人易如反掌,因為在他們看來,亞洲人根本算不上人類;另一種則是聲稱人生來就有暴力傾向,只要有戰爭作為藉口,屠殺本性就會被暴露。
和所有概括分析一樣,兩者都多少說了點事實;然而兩者都忽視了北越軍和南越軍(簡稱ARVN)對其本國人民的行徑,而且兩者都忽略了第一次印度支那半島戰場上的法國勢力。
絕非是人性本惡——除非說人人心中都住著惡魔——不過當人不得不為了生存而鬥爭時,則會顯示出惡的一面。越南戰爭是兩種最苦楚戰爭的結合體——內戰和革命,另外還加之叢林作戰的兇險。早在我們到來之前,20年的恐怖主義和手足相殘,已經讓這個國家的道德圖譜沒剩下多少可值得頌揚的東西。在和政府勢力眼中,鎮壓即便稱不上是優勢,也算是不得已而為之。不論是以原則之名還是出於復仇,在越南戰場上,暴行簡直和彈殼、鐵絲網一樣,見慣不怪。我們旅的海軍陸戰隊士兵絕非生來殘酷無情,不過自抵達峴港,他們便立即認識到,在越南,一旦落入敵手,就休想被善待。得不到善待,自然也就不願善待他人。
有些時候,戰爭唯一算是高尚情操的戰友情誼往往也是最殘酷罪行的源頭——為遇害的戰友報仇雪恨。有些戰士無法承受游擊戰的壓力:戰爭的一觸即發讓他們不得不隨時高度警惕,總覺得敵人無處不在,無法區分平民和敵人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以至於哪怕是最細微的挑釁,都能讓他們喪失理智,大肆殺戮,如同一臺迫擊炮。
有些則出於對生存的極度渴望而變得冷酷無情。自保是人類本性中最根本也最強大的精神,能讓成人變得膽小怕事,但是在越南讓人在面對潛在威脅的情況下,也開始義無反顧地無情殺害。我所在排的一位中士平時和悅可親,他曾和我說:“中尉,我的妻子和兩個孩子還在家等我,為了回去和他們團聚,我不在乎自己殺了哪些人,殺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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