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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城嚴守,已經八晝夜,沈鎮撫救兵不至,內外無援,以致被他攻破,非幹卑職失守之罪。”沈長卿道:“彼時被圍,非止一處。犯官發一枝兵守樂平、忻州,一枝保靈壽、新樂,自統一枝巡易州、高陽。及報馬到時,急撤兵回,又恐本處失守。只得虛張旗幟,留兵一半,仰副將嚴備,自統精兵三千,連夜到沙河時,賊已退去。再到開州,已是兩日半。忽報長垣、廣昌已經打破了。犯官遠不濟近,分身不得。望大人詳察。”廣昌守官道:“靈壽、樂平有救兵,所以守得,廣昌不救,所以失了。”長卿道:“賊寇出沒不常,廣昌路遠,調兵不及。”法司道:“廣昌路遠,以致攻破,這也罷了。沙河、長垣路近,為何不救?我曉得,是受賄則救,無賄就不救了。不用刑怎肯招!”遂叫夾起。長卿喊屈連天,夾得個發昏。法司道:“你不招麼?”長卿道:“易州圍十四日而不破;垣曲、渾源、翼城比廣昌更遠,救兵亦未到,那地方官效力,俱不破;今長垣、沙河廣昌乃守官貪生畏死,不肯血戰,致有此失,豈關犯官怠惰之故?”法司道:“一概發刑部牢,俟太原關防文書到日再審。”遲延數日,夫人將銀子央人到各衙門打聽關節。法司申奏,中間替他下一句:“土賊到處竊發,救應不迭,實非誤國。”旨意下來:“三處守官削職,沈大典賠償三縣錢糧一萬七千三百餘兩,家產籍沒,妻孥入宮。”又虧狀元張以誠一本,說:“防禦疏虞,止於材短,非畏敵失機擁兵不救一例,聖恩尚宜矜赦。”旨下:“籍沒概免,錢糧不赦,俟償清釋放。”長卿在獄,見事頗難定奪。雖無罪名,這項銀子卻是難事,即差管家李茂、陸慶到晉州,一邊送小姐回家,變賣產業,一邊送夫人進京,到連襟朱祭酒家商議。
時五月初五日,夫人得了此信,對若素道:“雖有生路,你父是個清官,那裡有許多銀子?家中產業,雖幾千,也緩不濟急,那裡一時得盡變賣?”又低低對若素道:“只有一種銀子,你父對我說,是祖公遺下的三千兩,藏在房裡左邊第二柱下埋著。又,我房裡樓梯邊夾牆板內,有扁匣一隻,赤金三百兩,明珠五顆,小鎖鎖著。要妥當人同陸慶送上來。只是你終身未了,兄弟又小,後來怎麼過得日子?況你父在獄,未知何日出來,弄得人離家破,好不痛殺也。”母子兩個大哭。李茂道:“哭也無益。如今就有銀子,也不好一時就完。奶奶到京,且把現在的銀子完了些,朱祭酒是大富,難道奶奶去借不得幾千?老爺的同年故舊門生也不少,那裡不借得三千五千兩?倘有人見老爺受此無辜,再上一本辯白,或者聖上赦免些亦不可知,何必這般悲泣?”夫人道:“話雖近理,只是天氣漸熱,公子亦小,自然隨我入京,小姐怎樣獨叫他回去?況十六七年未離娘畔,今一旦南北分路,長途辛苦,教我如何割捨?”小姐哭道:“父親事大,孩兒事小,母親只吩咐孩兒回去怎樣就是。”夫人道:“如今水路回去,是犯官家小,也沒有阻止。但女子家不便,不若裝著公子。衾兒、采綠一概男裝。只陸慶妻子與宋阿媽,老婦人不妨。你回去,把租稅與管家算明,先計較二千上來。其餘田產,得價就賣。京中要銀,我著李茂來取。”陸慶便去叫船。初六日,夫人往北,若素往南,大家說聲保重,灑淚而別。
若素同一幹婦女上了船,夜住曉行,一路回來。及到河下,日已平西。若素等仍改女裝上岸。來到門首,寂無人影。進了牆門,見第二重門上,兩條印封封皮,十字封著。陸慶急尋賈門公及兩邊從屋住的家人婦女都來,便道:“小姐且在我們家裡坐,外邊人得知不便。”若素聽了,即跟李茂妻子家裡來。眾人道:“自三月二十四日,老爺拿問,我們聞得,日夜彷徨。後縣官來說,京師有報,說老爺坐贓銀一萬七千三百兩,傢俬籍沒,恐有疏失,欽差到來,地方官不便。遂打入裡邊,只除臥房不曾進去,其餘俱記上簿。將門重重封鎖,還著總甲同我們巡更守護。個個嚇壞,家裡人已逃去六七房,止有我們幾個,有丈夫、兒子在京沒處去。後來聞得聖上準一本,免了籍沒,方才不要總甲並我們守護。縣官又來吩咐道:“雖不籍沒,尚有贓銀,倘家眷回來,必要申明上司,方許入去。如今小姐甚麼主意?”若素道:“我家賠償銀兩,又不是貪官,怎說是贓銀?”陸慶道:“小姐今日到此,隨處可以棲身,傢俬什物,料無人敢來擅取,但要銀子進京,陸慶卻不曉得,要小姐主意。”若素沉吟半晌,想:房中那銀子,數目多,一時難取。夾牆裡匣子是易取的,趁今日無人知覺,且取出來再處。因叫陸慶:“你且收拾行李,吃些夜飯再議。”到了黃昏,對陸慶道:“老爺無積蓄,止有祖遺金子三百兩,你取長梯來,叫李茂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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