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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走,衾兒、采綠隨了出來。卜氏與女兒沒趣,也就回轉出來。及至上轎,又被他批長論短,看了個飽。
看官,你道這人是誰?原來是厙公子,字審文,父親現做侍郎。他倚著宦勢,自己又是舉人,每逢月夕花朝,那一處婦女不看過?家中大娘最妒,婢妾不放他近身。當日若素才出轎,他就訪問轎伕,曉得是沈長卿小姐,尚未字人,避居尤汝錫家裡,就想娶為側室。長卿是個犯官,可以勢壓;汝錫是個酒鬼,可以利圖。娘子雖妒,如今卻趁會試,早些上京,娶到舟中,一路同去,好不受用。故此,著實細看,真是越看越標緻。得意回家,就寫一個帖,著人去請尤汝錫,明日飲酒。汝錫見他來請,喜出望外。明日絕早,就去赴會。審文迎接入廳,盛陳餚饌,並無他人。奏起家樂,俳優送戲目請點。汝錫道:“既蒙佳款,又無別客,不如清談為妙。”審文必要做。只得點了三五出雜劇。戲完,審文道:“此間飲酒不暢,移到園中賞桂罷。”就引汝錫到木樨軒。兩人對坐,賭拳擲色。飲至九分,汝錫道:“不知臺兄何意設此盛饌。”審文道:“家父與令先大人,原系至交,但晚輩疏失耳。今蒙光降,蓬蓽生輝。但不知令姐丈訊息如何。”汝錫遂將前後事述過。審文道:“一萬幾千銀子,令甥只處置二千金去,也濟不得事。晚輩有一個計較,未審臺意如何,不敢啟齒。”汝錫道:“若有高見,舍親舉家有幸,必祈請教。”審文一揖道:“不知進退,得罪休怪。晚輩年登三十,尚未有子。今會試入京,意欲再擇高門匹配。倘生得一男半女,是二夫人之權重於拙荊也。況兩頭住下,並無偏正之嫌。聞得令甥女賢淑,十分仰慕。若蒙俯俞,令姐丈就是岳父,一應事情,俱在晚輩身上,到京力懇家嚴料理。實為兩便,不識肯屈從否。”汝錫道:“承臺教,佩德不淺。但舍甥女才貌兼備,智慧百出,只怕嬌養慣了,素性執拗,不聽小弟說。”審文道:“現成做夫人,也不辱他。孃舅作主,就是令妹夫也怪不得,何況甥女。必是怕我謝媒禮薄,故此推託。”遂取出兩個元寶,納汝錫袖中道:“權作贄儀,媒物在後。”汝錫見他送銀子,心內歡喜,假意推辭道:“待小弟回去,商議從了,再領未遲。”審文道:“有何商議?擇一吉日,行聘過來,屈到舍間飲喜酒就是了。”汝錫聽說到酒字,肝腸俱酥了。半推半就,作別起身,到家竟不說起。
至九月初一日,審文送個甥婿帖來請酒,席卻不設在大廳,竟設在花園裡。審文與汝錫,飲到中間,審文叫人託過兩隻盒來,說道:“禮金雖薄,卻是甥婿到京要替岳父料理,數目多在後邊。今聘儀只有三百兩,一些回儀俱不要,只求一個庚帖就是。盒內另具媒儀六十兩,綵緞四端,送與舅公大人其令甥妝奩,一概甥婿備辦。初二日戌時下船,子時合巹,即同往京師。一應珠冠衣飾俱如娶正妻的禮,另送到宅。”看官,你道為何在家園行聘,又一些回儀不要?原來避著娘子,外邊這些人吩咐過,不敢透風的。汝錫見不要他費半個閒錢,喜不自勝,就大膽起來,竟說:“這事不難,待小弟到舍下寫了庚帖,令尊使帶來。”遂開懷暢飲,不覺大醉。審文著兩個家人送到家裡。汝錫收了銀彩進去,封個犒金,對來人道:“今日醉了,庚帖寫不得,索性等小姐帶來罷。”自己竟入房中睡了。
且說卜氏,見丈夫拿銀進來,摸不著頭緒。明日詢問根由。汝錫喚若素來,說道:“我與你嫡親骨血,有事商量。汝父在刑部牢,沒有銀子焉能得出?況你終身未了。如今我擇得一門好親事,可救出汝父。”遂將厙公子事,誇說一遍。若素道:“這是終身大事,甥女不敢擅允。況父母為我擇婿,費了多少心機,曾選過姓胡的。今顛沛流離,天涯遠隔。從了舅爺,是大不孝了,還祈回絕厙家。”汝錫道:“昔緹縈代父上書,願沒入為婢,成千古佳話。今去做夫人,兼救汝父而不肯,是忤逆了。況姓胡的又未行聘,今厙舉人財禮三百兩,昨已受在這裡,我自著人送上京去。一應衣飾,厙家置辦過來,今晚準要下船,斷不虧你。”若素大哭道:“舅父與母親,是同氣連枝,怎不顧我,竟胡做起來?這斷使不得。”汝錫聽了,竟不睬他,遂走出去。吩咐卜氏,替他收拾。若素哭得亂滾,要尋死路。卜氏百般勸解,只是不從。
上午,厙家著四個人挑兩擔盤合,並送兩皮箱紅錦衣服、金珠首飾來。卜氏開箱一看,百般誇美。若素見了,一發情急,在柱上要撞死。披頭散髮,亂顛號哭。卜氏沒法,尋丈夫時,已往厙家船上吃酒去了。急得衾兒哭道:“小姐且住了哭,我有個主意,今大相公做了主,厙家宦勢通神,轎子已將進門。我們女流,是個無腳蟹,必定躲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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