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頗騷辣。兩道柳眉兒,沒黛掃;一雙小腳兒,無羅襪。破增兒,遮半頭,髻裡歇;破衫兒,少襖襟,袖底豁;夏裙兒,四五片,火燒著;裹腳兒,兩三年,未漿煠。
那乞婆不住的把子剛看。楚卿道:“可惜這個婦人。”兩個進寺去遊玩。三位夫人到山門口,那乞婆也仔細來看,拖住楚卿一個家人,逐位的問。家人見他有姿色,便一五一十,對他講了。少停楚卿等出來,只見乞婆倒在地上亂哭,許多人圍看,問他又不說,及子剛轎到,分開眾人,上前連叩七八個頭,一把拖住道:“老爺,你做了官了……”子剛未及問他,若素等都到,乞婆道:“當初只知自己容貌超群,該圖快樂,喪了廉恥。你如今做了官,娶的夫人,原是絕色,我今悔之無及,我是你妻子,求老爺帶我回去,情願做奴婢服侍你,免得在此出醜。”子剛方才曉得,罵道:“唗!留你賤淫婦性命,已是餘生了,走開!”井氏只拖著不放,子剛喝一聲:“打下去!”那些家人三五掌開啟了。井氏跑到前面,等子剛轎來,望礓嚓上盡力把頭一撞,腦蓋粉碎,鮮血流出,已自死了。子剛見了,憐他起來,下了幾點淚,扶手內取十兩銀子,著家人同地方總甲,買一口棺木盛殮埋葬。回至城中,說其始末,各人諮嗟不已。
明日別過岳父母,與楚卿等齊歸鹿邑,一路上衰柳寒蟬,秋光滿目,楚卿道:“下官未曾與二位芳卿吟詠,今在舟中即景聯句何如?”若素道:“甚妙!請相公起韻。”楚卿道:
唱隨千里駕孤篷,胡
為予歸寧路轉東,素
且喜身從金馬客,蕙
恍疑人坐水晶宮。胡
秋容兩岸乘除韻,胡
野色回汀次第工。素
又笑對蕙娘,指著窗外遠山道:
賢妹翟眉分遠黛,素
才郎豪氣貫長虹。蕙
幾頭霜葉飛黃蝶,蕙
櫓畔寒葭響暮蟲。胡
遊興欲蹤蘇太守,胡
幽情不減杜司空。素
功名到手方知幻。素
事業縈心便屬懵。蕙
但願昇平宜爾室,蕙
四時佳興與卿同。胡
聯完,楚卿喜道:“二卿果然妙才,勘破世俗。”
不日到了家中。至十一月,楚卿庭前臘梅盛放,請子剛夫婦賞花。原來兩邊通家,每飲酒,俱是夫婦齊請,一邊簾內,一邊簾外,飲酒中間,說起告假限期將滿,子剛道:“富貴如浮雲,弟想一舉成名,男兒願足,意欲往吏部,用幾兩銀子,在林下做個閒人,不知賢弟高見何如?”楚卿道:“弟正有此志。”子剛道:“世事如朝露,又如定盤星,決不由人計較。弟當初嫌髮妻貌醜,辜負他鬱死。後來千選萬選,娶個井氏,反弄出醜態,到前日白蓮寺結局,當時弟深自愧悔,誓不再娶,又蒙兄惠我夫人,豈不是一場大夢,被柝聲喚醒!”楚卿道:“弟當初要往遂平,不意在上蔡遇見我夫人,彼時弟虛空妄想,如做夢一般,誰知得了一個,又牽出一個,豈不是天定!”
若素在簾內對衾兒道:“只難為我一邊為著楚卿,一邊為著喜新,又為著秦家妹妹,忙碌碌替別人做夢。”衾兒道:“胡爺是哄人班頭,造夢的符使。我被他做了兩年夢。”蕙娘道:“豈旦姐姐們,連我也走在夢裡。”衾兒道:“我們的夢都醒了,只有厙公子如今還睡著哩。”簾外簾內,俱笑不止。簾內若素對衾兒道:“如今改他一個號,叫‘夢卿’罷。”齊齊笑倒。
楚卿聽見,喝道:“倘外人傳出,像什麼樣?”子剛道:“正是大嫂愛兄處。”一齊大笑。飲至日晚方散。
是夜,楚卿該宿在若素房裡。若素因楚卿將采綠嫁去,新討的丫鬟,把香薰被不中用,埋怨楚卿,楚卿說他不賢,兩邊爭個不止。蕙娘聽得走過來羞著楚卿道:“好乏趣!這是我的新郎,與你有什麼相干?”大家笑起來。蕙娘曳了若素到自己房內,若素道:“妹妹,夢卿不知好歹,這樣天氣,不是你伴著,就是我伴著,哪管得我兩個寒熱?我今夜在這裡睡,看他如何?”蕙娘道:“甚妙!”遂喚阿翠,閉上房門去睡。
當時楚卿酒醉,先去睡了,一覺醒來,又冷又寂寞,輾轉不安,曉得若素在蕙娘房裡睡,遂披衣起來。走到蕙娘房門前,喚阿翠開了,摸到床上,見兩個側身摟抱而睡,竟不睬他,楚卿就卸下衣裳,攢入被裡,竟壓在兩人身上。若素道:“我兩人正要好睡,這夢卿又來攪我做夢麼?”楚卿道:“我是你夢中人,若神女沒有襄王,怎做得陽臺風月?我來此,正是魚水相投。”兩個只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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