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部分(第3/4 頁)
們隨意發動戰爭,而是恪守本分,那麼整個日本,將變得多麼安泰……
進入村莊後,便完全進入了今川氏的領地,以前可從未想過從這塊土地透過……家康不禁全身顫抖,如同電擊了一般。
一切都是源於天下息兵的遠念。如果自己是有著縝密的頭腦、深厚慈悲心懷的勇者,這一切便不再是夢。信長不是已經將其意志付諸行動了嗎?難道有神佛保佑他?
此時,前面又抬過來兩扇門板。“誰負傷了?”家康在馬背上問道。
“酒井左衛門忠次的手下伊勢權六和他的叔父長左衛門。”
“傷勢如何?”
“已經斷氣了……”
“停,我要祭奠他們。”家康跳下馬背,令人拿開蓋在屍身上的防箭斗篷。
一人似是被刺中了側腹部,淌出的鮮血已經變黑,快要凝固了。他的右手緊緊攥著泥土和鎧甲,雙眼緊閉,鬍鬚很長,嘴唇扭曲,露出一排白牙。若是他的父母看見,一生恐也不會忘了這副面孔。
“這是伊勢權六嗎?”
“是。”
“多大了?”
“二十七歲。”
“可曾看到他戰死時的情形?”
“看到了。他和吉田城出來的今村助成交戰,刀折斷,兩人就廝纏在一起。權六君臂力過人,終於將今村助成按住,正要把今村捆起來時,一個敵人突然從旁刺中了他。”
“你們只在一旁觀看,沒有上前相助?”
“是。權六不讓我們上前助戰。他要和敵人單打獨鬥。不料對方突然從旁偷襲……”
“偷襲後,人逃脫了?”
“是。”
家康悄悄地雙手合十,對著屍體唸誦經文。
不讓部下助戰的一方被殺了,偷襲一方卻逃走了。無論在戰場上,還是在現實生活中,謹守規矩之人往往是弱者,這是為何?家康將斗篷蓋在權六屍體上。眼前忽然浮現出瀨名姬和竹千代的面孔,他不禁問道:“他有孩子嗎?”
“三個兒子。”
家康點點頭,向另一具屍體走去。屍體已經引來了蒼蠅,一隻蒼蠅撞到了家康的嘴唇,飛跑了。輕輕掀開蓋在死者臉上的布,家康禁不住眉頭緊皺。這是個頭髮半白、年近五旬的男子,身體如同乾癟的柿子一樣枯瘦。那雙微微睜開的眼睛已經泛白。從肩上劈下去的一刀,砍斷了鎧甲繫帶,難以想象怎麼會砍成這樣,竟露出了櫻花般緋紅的肉。那肉中已經有蛆在動了。
“這就是他的叔父嗎?”
“是。”
“他是如何被殺的?”
“他看到侄子被殺,就大喊著衝了上去。”
“他殺了對方?”
“不,今村助成從一旁砍中了他。”家康一邊唸經,一邊仰天嘆息。難道他行的是不義之師,才招致了他們的不幸,把他們推上了死亡之途?想到這裡,家康驚懼交加。
附近的樹叢中又響起烏鴉的叫聲,家康再次看了看死者的面孔。沐浴在晨光中的屍體格外悽慘。這就是人生……他胸中突然湧起衝動,他想狂喊,這不是人生!
“他有孩子嗎?”
“沒有。”死者的同伴回答,“權六被殺,才讓他格外悲傷和憤怒。”
“他夫人呢?”
“前年已經死去……”
“就也一個人?”
“是。在家中的時候,擺弄花草是他唯一的慰藉。”他的同伴哭泣起來。他們的悲哀深深打動著家康。家康彷彿看到這個乾癟的老頭正在小小的庭院中擺弄花草的情景。是誰殺了這年近五旬的老人?
他是酒井左衛門忠次的手下。但命令忠次出征的是他松平家康。家康猛地蓋上死者的臉,道:“厚葬他。”
他的同伴額頭貼著地面,仍在嚶嚶哭泣,他是替死者感謝家康的體貼。
門板又被抬了起來。家康彷彿忘記了上馬,他靜靜地望著他們走遠。生和死,是所有人都必須走過的路。但強行讓家臣們早早走上這條路的卻是他。想到此處,家康的內心顫抖起來。我今日是否過於脆弱了?以他現在的地位和立場,若是看到屍體就悲傷,他和整個松平氏一天都活不了。
“主公,請上馬!”看到家康的表情大異往日,鳥居彥右衛門元忠大步走過來。但家康並沒有回答。
“主公,雖然勝券在握,仍然不能懈慢呀。”
“彥右衛。”
“在。先頭部隊已經開始進攻城池了。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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