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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叫甘暄等人興奮異常,李雲龍隨身帶來了閆連壁簽署的委任狀:李雲龍做了維持會長,李陽卜當商務會長,授命甘暄為治安小隊隊長。他們還弄點兒酒,李陽卜喚老婆給弄了幾個小菜,邊喝邊商議,共同憧憬中央政府的接收,幾個人的精神頭旺盛著,胸口像火苗似的呼呼地燃燒。分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而且很涼。甘暄酒沒少喝,有些頭重腳輕,但他還是努力仰望。夜空裡沒有月色,街頭蒙上了一層神秘的情調,空曠而黝黑。在寧靜的世界裡,恍惚有奇特的目光在凝視。走著走著,甘暄恍惚覺得自己正在死去,靈魂在一點點地飄散,只剩下空殼了。
第四十五章(2)
隔了幾天,老虎窩發生了兩件大事。一個是老虎窩村維持會悄然掛牌了,管事的還是原來村公所和警察署裡的人。另一件事情是,老毛子的騎兵路過了老虎窩。馬隊噠噠噠地從老虎窩走過,走到火車站時,留下了兩個大兵,大概是為了守護車站。這兩個蘇軍士兵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倒揹著轉盤衝鋒槍,從東街遛躂到了西街。這一走不打緊,整個小街簡直要暈厥過去,各家各戶關窗戶關門,男人慌女人更慌,她們剪短了頭髮,往臉上抹鍋底黑。老毛子饒有興致地東走西瞧,邊走邊嗑葵花子,他倆嗑瓜子的方式極為特別,用手向上一拋,瓜
子會極其準確的飛入口中,舌頭一卷,再“噗”地將瓜子皮吐將出來。老毛子大搖大擺地又轉回來,挨家挨戶地張望,探頭探腦地還吐舌頭做鬼臉。兩人還算客氣,暫且沒有打女人的主意,只對吃的喝的東西感興趣。進了東興長雜貨鋪,掏出一把紅票子放在櫃檯上,站欄櫃的夥計連連擺手,意思是不收蘇聯錢。兩個大兵並不理會,手抓起油炸糕就往嘴裡塞,邊吃邊往衣兜裡裝。他們的嗅覺極為敏銳,準確地找到了酒缸,不由分說地抄起“酒提了”就喝。老天爺,這那裡是喝酒,簡直是在喝涼水,你一口我一口,喝得咚咚直響,還嚷嚷:哈拉紹——哈拉紹!夥計們驚呆了,誰人敢阻止,眼睜睜地看著兵的臉變成了豬肝色。在細雨菲菲的下午,老虎窩的老百姓目睹了一幕活報劇,醉醺醺的兩個傢伙在街頭放聲唱歌,很陶醉地唱了一首又一首,都是誰也聽不懂的歌詞。他們手舞足蹈,活像一對鵝鴨在扇動翅膀,拉拉扯扯,踉踉蹌蹌,不時嘎嘎狂笑。酩酊大醉的蘇聯士兵,連同衝鋒槍一起滾落泥濘之中,全老虎窩都聽到了酣聲,典型俄羅斯風格的鼾聲。
小鎮的居民笑不起來,有人說,老毛子到處殺人放火,城裡人都在搶日本人的東西呢。煩惱事情多的是呢,比如開寡婦鋪的趙玫瑰,大兒子金鎖做了勞工,至今未歸,生死不明。而養生堂程先生也愁,兵慌馬亂的,斷了藥材的來路。郵運一停,荊容翔一家人就斷了生計。俗話說:窮教書、苦郵差,鬍子都不搶。荊容翔家無隔夜糧,東家借把米西家換點面的強混。老虎窩鎮子上許多人都曾是荊先生的學生,靠著父親的面子,大家還是高看荊容翔的。荊容翔的臉皮薄,便叫老婆出面,女人家借是借了,嘴上卻嘟囔個不休,叫他心煩意亂。老虎窩亂哄哄的,可是大家格外關注郵政所來了。受理的信件很多,寫給新京、奉天的最多,尋親找友或是商務事宜。信皮上還得貼滿洲國的郵票,不想貼也不成,沒有新郵資憑證。信多是多,可是都郵不出去,就那麼積壓著。通郵的日子遙遙無期,來郵政所打探的人卻不少,進門就問有信嗎?然後蹲在郵政所裡抽菸,見來人寄信就圍過來賣呆兒,熱心地糾正寄信人說:“滿洲國都倒臺了,還叫啥雞巴新京?
“那叫什麼?還叫老名寬城子唄。”
“切!改名叫長春了。”
一群人都點頭稱是:“長春好長春好。”
金氏日見衰老,身體大不如前,別的事都不在意了,只是思念大兒子、二兒子,常做夢說是見到了他們,老是催促去看有信沒有。每當他想起身在異鄉的兒子,就感覺有把鈍刀插在心口上,慢慢地割,那麼的疼啊,疼得她難以解脫。
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趙家大院只剩下了南溝小部分耕地,其他零零散散都是山坡地,破落已是不爭的事實。趙麻皮心裡沒少嘀咕分家,礙著老孃話沒法出口。趙家確實今非昔比了,如今不過硬撐而已,趙麻皮比誰都清楚。蘇軍廢止舊幣,特地發行了“紅軍票”,此舉與窮人關聯不大,卻坑苦了財主和買賣人,趙家積攢的“老綿羊”變得一文不值了。夜裡,瞅著一沓沓的滿洲幣,趙麻皮暗自垂淚,手感挺括的鈔票竟成了廢紙,連做揩腚的手紙都用不上了。母親有些老糊塗了,天天唸叨成華成國的,總在懷疑他私藏了來信。老媽疑神疑鬼,話就得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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