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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側是南、北兩條河套的匯合處,隔著官道就是一處慢坡,趙前是這慢坡地理所當然的主人。隨著人口不斷增多,山東直隸熱河逃荒來的許多窮苦人家死了人無處安葬,趙大東家捨出的這塊坡地成為了老虎窩無產者公共墓地。善舉一出,立即引起轟動並迅速地傳遍了安城縣的大小角落,好善樂施的趙東家再次成為了知名人物。聲名遠揚的趙財主平靜地接受鄉里的讚譽,但是心中的不安卻日益強烈。男人之間的情誼靠的是彼此理解,和牟先生在一起時,他的憂慮完全流露出來:“人怕出名豬怕壯啊。”
老牟緊盯住趙前的嘴唇,說:“我知道你咋想的。”
趙前點頭,說:“俺尋思修個圍子。”
老牟說:“我也這麼想過,該修。”
趙前又說:“俺還想,好好蓋套宅院。”
“在南溝?”
“不,在老虎窩。”
老牟很吃驚:“南溝不是住的好好的嗎?”
“還好?”趙前仰頭看房樑上結滿灰塵的蜘蛛網,說:“好咋讓鬍子給砸了窯?”
趙前窮怕了,對財產深懷渴望,他不滿足於種地收租,日夜盤算不休:將來在小街開商號準有賺頭。他是想到就做的人,不露聲色地在小鎮買了塊地皮。作為代價,賣掉了西溝的零星耕地,租地十一年的李三子全家瞬間就沒了生計,哭哭啼啼找上門來。趙東家並不憐憫,卻裝出很無奈的樣子說:“去年的收成不好,家裡等著吃飯的人多啊,俺也難哪。”畢竟不是隻身闖關東的毛頭小夥子了,歷練使他遊刃有餘,接人待物上有些章法。儘管內心厭煩,還是好言安撫,並將北溝的兩垧坡地租給了李三子,地租和西溝的河灘地同價,年租兩石小米。李三子和女人深感失望,又不得不表達了感激之情。
李三子不滿,一出門就恨恨地罵:“媽了個臭屄,笑面虎!”
罵聲傳到了趙東家的耳裡,愈發笑得從容不迫,他可不想和李三子一般見識。就整個老虎窩而言,趙東家獲取的讚譽遠多於詆譭,個別人的不滿沒有共鳴。
剛種完地,牟先生就召集起老虎窩鎮各戶,商議新建土圍子。老牟現在的官名是村長了,村長當然也是官,當然有權利行使公務。老牟號召說:有錢出錢,沒錢出力。插起招軍旗,就有送糧人。趙東家開口就捐出紋銀五十兩,相當於整個工程的三成費用,牟先生和佟大麻子等六家商戶各捐了五兩,其餘所需費用由全村百十戶人家均攤,小門小戶的人家心裡嘀咕:咱也不怕搶啊。抱怨之聲暗暗湧動,老牟便和趙前商議,趙東家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哪有自個兒情願出血的?”
從場面上看,老虎窩確實一呼百應,人們仰牟趙之鼻息,不敢不遵。老牟是總管,木匠佟大麻子領工,馬二毛的老婆帶幾個老孃們兒負責做飯。從夏忙到冬,蔚為壯觀的土圍子才告落成。土圍牆石頭地基,草辮子裹黃泥壘牆,厚兩丈七高兩丈一尺,圍子四角各設炮臺一座,內建抬槍火炮。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留城門洞一處,楸子木大門。為防止鬍子爬牆,外牆根兒堆滿了柳樹茅子和蒺藜,還在東西城牆間拉掛鐵絲,上面懸掛白紗燈籠,夜幕降臨時,著人來回拉動。燈籠緩緩移動,照亮了老虎窩的夜晚,給了居民們無與倫比的安全感。因公務繁忙,胡知縣沒能來老虎窩參加圍城落成典禮,老牟等人深以為遺憾,但是胡知縣對老虎窩的壯舉讚賞有加,特地題寫了牌匾,派人專程送來。上書:威虎寨。老虎窩免不得披紅掛綠,吹吹打打,極為隆重地將之高懸於南門之上。如此一來,安城縣各村掀起了籌備築牆的熱潮,一時間來觀摩的人士絡繹不絕,老牟等人迎來送往,忙得團團轉。
第五章(5)
老虎窩的風光只是曇花一現。有訊息傳來,說南邊鬧事了,大清的江山要完了,領頭的叫啥孫中山的革命黨。題寫匾額的胡知縣躲得無影無蹤,人們以錯綜複雜的心情觀望著議論著。進了臘月,縣城來了新的縣官,是奉天軍政府派來的。新縣令召集各鄉士紳說:“革命成功了,以後不興叫官稱,啥知縣不知縣的。叫名字就行了,兄弟姓林名森。”林森的新政從剪髮開始,他說:辮髮乃滿清迫漢悉從腥羶之惡俗。還說按關東大都督藍天蔚的指令,剪髮實乃第一要務,誰不剪辮子誰就別走出縣城。原來縣衙門首的黃龍旗早被撕成了布條,李
哨官等人用來打了綁腿。老牟見面打招呼,李哨官糾正他道:“沒有哨官了,叫兄弟隊長吧。”城裡體面人都是短髮了,老牟也剪掉了辮子,光頭怪物似的回了老虎窩,同時帶回縣政府的告示。告示雲:
我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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