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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該富貴,夫人右眉毛中有一痣,當屬‘燕子入林,騾馬成群’。不過,夫人心有隱憂,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沒事。”
“夫人是多子多福之人,只是,眼下尚無一男。”
趙金氏並不吃驚,因為趙家無子的事情,老虎窩無人不曉。
“請先生指路。”
剛八門收拾東西,起身要走。他說:“積德前程遠,存仁後路寬。多行善事,定有佳音。”
付了賞錢送客,剛八門回身道:“你兒女雙全,多子多女。”
趙金氏追問:“幾男幾女?”
剛八門伸開兩個巴掌,晃了晃,起身走了。
接縣衙的通知,趙前起個大早隨老牟去了縣城。胡知縣召集各區頭目和大戶聚會,說海蓮、開原等地刁民哄搶“鹽局”,還搞什麼“反清丈”,清丈土地乃朝廷之要務,“反清丈”就是造反,誰造反就滅誰的九族!胡知縣說,小百姓的懂個什麼?朝廷再糊塗,也比擺弄土坷拉的聖明;奉天將軍素懷仁慈之心,已多加體恤,但對鬧事的人決不寬恕。如今流民甚多,嚴禁囤積居奇哄抬價格,安城縣即要減賦減捐,各鄉里要廣為知曉。胡知縣最後還說,各區鄉要籌建初等小學堂,區鄉務要妥為籌款。縣裡不留飯,老牟三人尋了家煎餅鋪,胡亂吃了幾口,便往回轉。馬爬犁有氣無力地走在冰雪路面上,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官府的話最沒準哩。”老牟說,他沒察覺出趙前心事。
“嗯。”
“這頭說減捐,那邊說籌款,咋都是理。當官的嘴大,嘴大惹不起。”
一隻火紅的狐狸在馬前橫越而過,眨眼就躥進了雪原深處,驚慌失措的樣子。趙前拽了牟先生一把,說:“下車走走吧。”
避開車伕,趙前才說:“有個事兒和你核計核計,俺想討個二房。”
“啊?”牟先生的腦袋晃得像撥浪鼓:“不妥不妥。”
拉爬犁的騾馬不時前蹄打滑兒,踢踢踏踏地走在前面。老牟又說:“還不到三十呢,慌個啥?”
趙前把目光投向遠方,天盡頭還是白茫茫的山巒雪原。冬陽慘淡,烏鴉呱呱叫著掠過曠野,在灰白的天際上漸行漸遠,留下幾個黑點直至消失。他說:“總這樣下去也不是個法子。”
“還是再等等吧。”
“要是……”
“別忘了你岳父啊。” 牟先生打斷了趙前的假設,不再理他,跑幾步跳上了爬犁。
黑燈瞎火地趕到家,趙金氏正在燈下等他,鍋裡還冒著熱氣,飯菜一直熱著。兩盅酒進肚,前胸後背暖和起來了,趙前抬頭見老婆目不轉睛地看他,皺了皺眉說:“你看啥?”
“我命中有五兒五女。”
“誰說的?”
“剛八門。”
第五章(4)
“啊,剛八門來了?”趙前大吃一驚,連說奇怪奇怪。剛八門可謂大名鼎鼎,卦算得準,從奉天到海蓮府無出其右者。縣府衙門裡的人經常找剛八門搖卦,聽說連鬍子都找他算卦呢。這個剛八門會頂風冒雪來南溝?難道是老牟搞的鬼?想想又不像。他彷彿看見了一雙幽深的眼睛,後背上的汗毛豎了起來。
他清了清嗓子,問:“他說啥沒有?”
“叫你多做善事。”
剛八門看穿俺的心思了,趙前暗想,嘆了口氣,道:“翠兒,這些天俺琢磨想再討一房。”
女人一下子挺直了身子,張了張嘴,但是沒出聲。男人說:“這是說俺不能有歪心思。”頓了一下又說:“要是真的娶了房小的,鄉里鄉親的還不罵死俺?”
“那你……?”
“不了,睡覺!”油燈的火苗閃動,偶爾劈啪響動,趙金氏低聲啜泣。趙前想起十年前新婚的夜晚,款款扳起了老婆的肩膀,那肩膀軟軟的。
宣統三年春,歷史走到了又一處路口。恐慌像強勁的開河風颳遍了莽原,謠言四起,沸沸揚揚,說得有鼻子有眼:老毛子和東洋人還要打仗。七八年前老毛子和小鬼子開仗的情形,老住戶仍記憶猶新。牟先生對著莊稼漢不屑:“那是日俄戰爭哩,現在老毛子在中長路北面呢。”隔了幾天,老牟被吆喚到縣上去了,帶回來了訊息,說是奉天府闢謠,日俄再奪東三省之傳聞純系無稽之談,散佈謠言者嚴懲不貸。
兩年前,因剛八門的一卦,趙前做了兩樁善事:一是在西河套上修了座木橋,人稱趙家橋也喚做西大橋,便捷了老虎窩人出入;二是捨出一塊四畝荒地做公共墳場。西大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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