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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哮天犬也追不到他的蹤跡了。
周翡想也不想便提刀追去,謝允怎能讓她一個人去追窮寇?
他心裡一急,一把奪過一個北斗手中的長劍。推雲掌不知是何人所創,那位前輩必然性情寬厚、心慈和善,因其雖精妙非常,出手時卻總留著三分餘地,因此才被楚天權斥為“婦人之仁”。此時謝允手持長劍,卻全無半分留手,那劍法分明不成套路,極其古樸、乃至於簡陋,卻非常有效,戾氣極重,好似是戰場上拼殺的路數。
謝允三下五除二便將纏在身邊的黑人盡數除去,再一看,周翡那光棍竟抄了一條林間小路,眼看追上了楚天權,她此時傍身的刀劍足有一打,因此相當大方,直接將趙明琛的那把佩劍從後腰抽出,當成暗器衝著楚天權擲了出去。
楚天權雖沒自尊,卻有脾氣,當下怒道:“好大的膽子,既然你執意找死……”
他話音至此,突然戛然而止,周翡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整個人一僵,連後面的話也忘了,就那麼直挺挺地站在了原地。
周翡方才追得悍然無畏,但這場景實在太過詭異,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了應有的謹慎,止步在楚天權三步之外,與楚天權大眼瞪小眼。
楚天權面上泛起烏青氣,兩條法令紋將嘴角壓下來,劇烈地起伏,兩頰的肥肉開始抖動——繼而他全身都開始篩糠似的顫抖。
周翡握緊了苗刀,正要往前一步,突然聽見一個聲音道:“別動。”
她抬起頭,見那林中緩緩走出一個揹著竹筐的人來,正是毒郎中應何從。這時,謝允從她身後趕來,伸手抓住周翡的胳膊,將她往身後一帶:“別過去。”
應何從手腕上纏著那條鮮紅的小蛇,親暱地摸了摸蛇頭,在楚天權三尺之外站定,輕聲說道:“這叫做‘凝露’,是一種蛇毒,製成藥粉,沾上水汽便可化為無色無味的毒霧,早晚山林間霧氣昭昭,正是凝露之時,越是內力深厚的,發作就越快——楚公公果然名不虛傳。”
楚天權臉上被一層可怖的黑氣籠罩,幾乎沒了人樣,看上去分外可怖。
“他聽不見了。”應何從嘆了口氣,“見血封喉的毒就這點不好,想跟仇人一訴舊怨都來不及,不痛快。”
暗算者,終因暗算而死。
周翡愣愣的,仍不敢相信楚天權居然會死於蛇毒……這太荒謬了!
突然,周翡肩頭突然一重。
她倏地回頭,謝允按著她的肩膀:“扶……扶我一把……”
周翡嚇了一跳,正要伸手,卻聽謝允的胳膊好似凍壞的門軸,“嘎吱”一聲響,他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114章 歸宿
周翡的心跳都被謝允這番突如其來的發作嚇到了九霄雲外,苗刀“嗆啷”一下落了地,倉皇間只能狼狽地接住他。
謝允是冷,冷得皮肉上的痛癢已經感覺不到了,可是方才被他強行衝開的經脈卻變本加厲地回來討債,他被困在冰冷的軀殼之中,忍著扒皮抽筋之苦,連出聲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下意識地抓住周翡的手,窩起來蜷成一團。
周翡打了個寒噤,方才遛著北斗黑衣人到處跑的時候出的一層薄汗頃刻間便沒了,她好像一頭扎進了冰水裡。
謝允捏著她手的力道幾乎要攥碎她的骨頭,然而只不過片刻,他便好像意識到自己手中捏的是什麼,倏地鬆了手指,輕拿輕放地將周翡的手往自己手心攏了攏,低聲勸慰道:“沒事……沒事……”
他自以為這麼說了,其實根本沒能出聲,別人只能看見他嘴唇動了幾下,而那嘴角竟然還擎著一點好似凍在上面的笑容。
周翡不知所措地半跪在地上,她上一次這樣不知所措,好像還是周以棠隔著一道山門,頭也不回地離開四十八寨時。
這時,應何從慢慢走過來,看了謝允一眼,他從懷中摸出一個小藥瓶,倒了一粒藥丸遞給周翡:“哎,給你。”
周翡好似被人遞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睛倏地亮了,猛地抬起頭。
可那應何從下一句卻打碎了她的希望。
“這是凝露的解藥。”他無知又殘酷地說道,“你們雖然離得遠些,但也得喘氣,肯定也吸入了一點。”
那一刻,周翡高高吊起的心好像又從三十三天外摔回到地上,將她胸口砸出了個大窟窿,西北風囂張肆意地鑽進來,將她亂飄的魂魄鎮住了。
周翡狠狠地在自己舌尖上咬了一下,就著那一點腥甜的血氣與疼痛冷靜下來,一手摟過謝允,一手撿起方才掉落的苗刀,皮笑肉不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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