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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黨》
第一章
“常姐,俺姐今天來武漢看俺,俺想今天跟你換個班成嗎,”
保常一手拿著拖把,一手撐在她那滿是贅肉的腰間,啜著氣,其實蠻不願意,她上的中班幹了一下午的活兒了,又加個晚班,真的很累。可是,想著她以後有個啥事兒也要求人小花跟換個班啥的,一咬牙,點了頭。小花喜滋滋的走了,保常把拖把往桶裡一紮,就坐在一旁的紙盒子上生起悶氣,跟自己過不去。她經常做這種又立牌坊又當婊 子的事兒,啥事兒不乾脆,喜歡事後後悔。
“保常,小花說跟你調了班是吧,今天頂層你大約兩點鐘上去清一下,估計那個時候人都走了,”
“恩,知道了。”當著領班的面兒,保常老實點頭的象龜兒子。一轉身,把人罵地象龜兒子。也不知道具體罵誰,也許有領班,也許有小花,也許,更多是頂層那幫孫子,包個總統套間就當公共廁所,衛生紙白花花地到處淫蕩鋪陳,針管、體液、口紅、內褲、酒瓶、皮帶、胸罩、鼻涕、甚至屎———保常有時想,也許她厭惡的不是這些淫穢物件,最是那一張張妖嬈的小蠻腰,一口口吐著豔氣的紅唇,女人飽滿的胸,男人鼓鼓的襠兒————咳,擱她這兒,青春已死的感覺真的很叫人絕望。
凌晨兩點鐘才上去受那個“淫靡現場”的刺激,此前,保常絲毫不虧待自己,到員工餐廳買了份大白菜肉圓子吃進去了,“清潔工常姐能吃哈喝”在亞酒員工餐廳已經不是秘密,看她吃東西常叫扭著小柔腰的禮賓小姐吃吃笑,彷彿在看本山大叔的小品。保常吃相很“饞”,活象餓死鬼投胎,不過,對於厭食症患者而言到是良方,看她吃東西,就是一盤白菜,也能被她吃出熊掌的價錢。
然後,她也能睡。吃了就睡,那是豬的美好生活。保常是出體力活兒的,還趕不上老豬的幸福。但是,保常比大多數人都幸福,她睡覺進入狀態那個快,只要給她能靠住的地界兒,她腹間三層“游泳圈”一擠,保管鼾聲如雷。
保常三十五了,青春的小雀兒已經一去不復返,除了吃好喝好已然沒有追求。
搞進去一盤子大白菜肉圓子,保常在雜物間抓緊時間眯了個小覺,還夢見了崔鶯鶯依依呀呀的哭聲,那個小勾人,————保常喜歡聽戲,崑曲尤愛,越拉長調,她那肉垮垮的身軀一起那種細細的雞皮疙瘩————爽快!可惜,好夢不長,被人搖醒。晚間七點高峰來臨,她要去洗廁所了。
保常把一張染了大片烏血的衛生巾毫無表情抓進紙簍裡。出入高檔地界的淑女們也不全有素質,有時候那大一片帶護翼的還沾著屎就堵在孔眼裡,保常罵罵咧咧把它抓出來,感覺淑女們的屁股不見得比這東西乾淨多少。
越是高檔酒店的洗手間越難聞。昂貴的香水跟廉價的清新劑還有蚊香混合在一起,湊齊了世上最叫人作嘔的味道。保常每日就在這種怪異嗅覺裡跟衛生巾做鬥爭,咋得不叫她就算聞到臭豆腐都是香的咧。
做到大概零點,才算真真消停了下。保常把塑膠手套取下,摸了摸自己鬆垮垮的肥肚子,又餓了。真他媽至理名言,人窮食量大!
保常做過這樣的事兒,跟餐廳看門的老張美言幾句,送他幾瓶洗手間剩下的洗手液,晚間叫他撈點剩飯剩菜叫自己消個夜,後來不知道哪個嚼舌根的捅上去了,真他媽走哪兒都有小人佞臣,保常跟老張差點被開。再也不敢了。
只有餓著了。
保常再次“婊 子”了一次,在心裡通天日王的上下罵一通,也不曉得罵誰,起碼,能轉移稍許注意力,沒感覺那麼餓。
罵罵咧咧保常提著桶夾著掃帚上了頂層。還輪不上她清理房間,她的地盤永遠在洗手間。清房間那是起碼大專畢業的漂亮女孩兒的事兒。想穿了,五星級酒店的服務員跟空姐服務性質一樣。
這是最燒錢的一套房了。保常不常被派上來,好像這昂貴個地兒,連洗廁所的都該要個年輕漂亮的來才稱,所以,通常是小花與這裡的洗手間為伍。今天不是年輕漂亮的跟自己調班了嗎,她才得以“蒙恩”上來“伺候”一回————放你孃的屁,“蒙恩”個大頭鬼!
保常在心裡罵個天花亂墜,真走到門前,還是小心的象伺候祖宗,她就芝麻那大個膽兒,欺負比她更弱的有兩下子,跟她一樣的,她自動甘拜下風,別說比她強的了,哪怕強一篾片,保常都會跪下來喊他祖宗。不過,小人有小人的生存之道,保常知道自己的德行,儘量隱蔽,隱蔽,再隱蔽,把自己縮排一個人眼角都瞄不到的地方,雖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