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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一前一後舉著松燭,胖子拿著傢伙走在中間,三人一步步拾階而下,這石頭臺階又陡又窄,地窨子裡陰寒透骨,我邊走邊把剛才這個疑問對胖子和燕子簡略說了,胖子說:“老胡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剛才下來的時候你也不是沒看見,地道口上的土有多厚?那都是雨水從山上衝刷下來的泥石再次埋上的,就算是以前有人進山挖寶,那也應該是幾十上百年前的事了,有什麼好東西也早就被他們取走了,還能留給咱們嗎,現在進去黃瓜菜都涼了,隔三差五地抓幾隻小黃皮子,換幾斤水果糖我就滿意了,你也別不知足了,咱那不是還有隻熊掌和金黃豆嗎?這兩天可真是撿了洋落兒發洋財了,咱們春節回家探親的路費和今後的菸酒錢算是都有著落了。”
我跟胖子和燕子說著話往下走,才發現這地窨子比想象中的深多了,心裡打起鼓來,猜不出這究竟是通到什麼地方,越往下走空氣質量越差,但還算尚能呼吸,最讓人受不了的是,那松燭的火苗由藍轉綠,光亮忽強忽弱,映得人臉上罩著一層青光,我沒見過鬼,但我估計要是真有鬼的話,臉色跟我們現在比起來,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那松燭不僅燻人眼睛,火苗也不大,即使沒風的情況下,有時候也會自己熄滅,我一手舉著松燭,另一隻手半攏著火苗,以防被自己的呼吸和行走帶動的氣流使它滅掉,可這土蠟燭畢竟工藝水平低劣,就這麼小心,還是突然滅了。
我手中的松燭一滅眼前立時一片漆黑,我停下來想重新點燃它再走,可身後的胖子跟得太緊,樓梯又窄,收不住步了,我被他一拱也站不穩了,走在最後的燕子見我們兩個要從臺階上滾下去,急忙伸手去拽胖子的胳膊,可她哪拽得住胖子,跟我們一起連滾帶撞的跌下樓去。
幸好石階幾乎已經到了盡頭,我們穿得也比較厚實,倒沒受什麼傷,只是燕子手中的松燭也滅了,眼前伸手不見五指,我揉著撞得生疼的胳膊肘,想從挎包裡摸支松燭點上,看看我們這是掉進什麼地方了。
但剛一坐起身,就覺得戴著皮帽子的頭撞到個東西,臉旁有晃晃悠悠的東西在擺來擺去,更高處有繩子摩擦木頭,不斷髮出“吱紐、吱紐”的乾澀摩擦聲,我心想這是什麼東西吊在這?隨手一摸,從手感上來判斷,象是以前東北的那種厚底踢死牛棉鞋,再一摸裡面硬綁綁地竟然還有人腳,再上邊是穿著棉褲的小腿肚子,褲腿還扎著,我頓時一驚,鞋底剛好和我的頭臉高度平行,什麼人兩腳懸空晃來晃去?那肯定是吊死鬼,黑燈瞎火一片漆黑之中,竟然摸到個上吊的死屍,東北山區管吊死鬼叫做“老吊爺”,所有關於“老吊爺”的傳說都極度恐怖,我雖然從來不信,但事到臨頭,不害怕那才怪呢,我當時就忍不住“啊”地大叫了一聲。
我這一聲把倒在我身旁的燕子和胖子都嚇了一跳,胖子摔得最狠,尾巴骨墊到了石階楞角上,正疼得直吸涼氣,這時候還躺在地上沒爬起來,聽我嚇得一聲驚呼,不免十分擔心,忙問我:“老胡你怎麼了?你……你瞎叫喚什麼?你倒是趕快給個亮兒啊。”
我剛才確實被嚇得有些呆了,手中兀自抱著懸空的死人雙腳忘了放開,猛聽胖子一問,不知該怎麼解釋,隨口答道:“我……我……這雙腳……嚇死我了。”
燕子大概被我嚇糊塗了,黑暗中就聽她慌里慌張地說:“啊?你咋死了?你可千萬別死啊,回屯子支書罵我的時候,我還指望著你給我背黑鍋呢,你死了我可咋整啊。”
第八章 絞繩
在胖子和燕子夾纏不清的話語聲中,我急忙將垂在胸前的死人腳推開,身體向後挪了一些,沒想到後背也吊著一具死屍,被我一撞之下登時搖晃了起來,頭頂上隨即發出粗麻繩磨擦木頭的聲音,黑暗中也不知周圍還有多少吊死鬼,我只好趴回地面,但仍能感覺到一雙雙穿著棉鞋的腳象“鐘擺”一般,懸在我身體上方來回晃動。
我已經出了一頭虛汗,剛才從石階上摔下來,不知道把挎包丟在哪了,黑燈瞎火的也沒法找,只好趕緊對燕子說:“燕子快上亮子!看看咱們掉到什麼地方來了。”在林場附近絕不能提“火”字,甚至連帶有“火”字旁的字也不能提,比如“點燈”、“蠟燭”都不能說,如果非要說“點燈”一類的話只可以用“上亮子”代替,這倒並非迷信,而是出於忌諱,就如同應對火警的消防部門一樣,字號從來都要用“消防”,而不用“滅火”。
燕子剛才從石階上滾下來,撞得七葷八素,腦子有點發懵,聽我一招呼她“上亮子”,終於回過神來,取出一支松燭點了起來,這地窨子深處雖然空氣能夠流通,當時仍然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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