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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守宮香壓制住了,誰料到卻又嘔出黑血。我心中十分不安,猜想是不是用藥過了量?還是根本就沒有起到解毒作用,僅僅把毒性發作的時間延緩了?
而丁思甜卻掙扎著要站起來繼續去找老羊皮:“沒關係……我只是心口有點發悶,吐了這口血倒是覺得舒服了些,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八一,你跟小胖到底給我吃的是什麼解毒藥?我怎麼覺得嘴裡的昧道……”說著話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要往前走。
我見她勉強支撐,眼下難以判斷她的身體狀況,可嘔出黑血絕非善狀,不過丁思甜十分固執,我只好扶著她繼續往前走,被她問到給她吃的究竟是什麼解藥,自然不敢實話告訴她吃的是大守宮標本身上的肉疙瘩,只說:“良藥苦口利於病,是藥都有三分毒。藥嘛,當然不如水果糖好吃,而且這研究所荒廢了許多年,倉庫裡儲存的藥物雖然沒有變質,但難免會有些異昧,等咱們回到牧區,我再給你講講這解毒劑的來歷,保證讓你會覺得有趣。”
胖子說:“沒錯,向毛主席保證你會覺得有趣,所以你聽老胡講解藥的故事之前,最好再溫習一遍奧斯特洛夫斯基那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做好充分的精神準備。”
我瞪了胖子一眼,幸虧丁思甜沒聽太明白,還以為胖子是讓她學習保爾·柯察金面對病魔的頑強毅力,也沒再多向。我見她面如金紙,走路十分吃力,但我知道就算勸她留在山洞外邊等候也是枉然,這個女孩性格太倔強了,認準了一件事絕不會輕易回頭,於是我只好讓胖子把她背了,三人再向這洞窟深處走,找尋失蹤了的老羊皮。
山腹裡到處都有閃爍不定的光亮,似鬼火、似礦石,藉著這許多繁星般的亮光,我們可以大致上看出這巨大挖掘場的輪廓。被層層挖開的地面呈階梯形分佈,在外邊難以看清最深處有什麼,只是靠上面的每一層黃土中都露出一些死屍的肢體,有的露出半個腦袋,有的露出一條胳膊,都是尚未從土中掘出,幾乎全部羽化,個個屍毛盈動,好像隨時都會從土中爬出來,觀其一角,已可想象這塊挖掘場以前就是一個萬人坑,埋了不知有多少古屍。
大概風水一道中所謂的“龜眠之地”便是此處了,特殊的土壤成分使屍體產生了一種類似羽化的狀態,可這又有什麼用呢?羽化又未能仙解昇天,這麼多人死後都被誠心誠意地埋葬在這藏屍洞裡,恐怕也是出於古代人對生死規律的理解和恐懼,他們無法接受人只能活一次的事實,希望在死後生命以其他的形式得以延續,所以這才有了冥府陰間之類的傳說,倘若人死後真有亡靈,看到自己的屍體變成這般古怪的模樣,被人挖來掘去毫不尊重,卻不知會作何感想。
屍體男女老少皆有,裝束詭異,都屬我們前所未見。今天已經看見了太多奇形怪狀的屍體,本來我們的神經都有些麻木了,可站在萬人藏屍的封土挖掘場前,看著那層層疊疊不計其數的殭屍,還是有些膽顫心驚,難怪說這鬼衙門裡是十八層地獄,活人到了這便嚇也要被活活嚇死了。
這全是死屍的大山洞裡,除了我們三人之外,根本就沒有半個活人的影子,天曉得老羊皮拖著那口銅箱跑到這裡來做什麼,我們估計老羊皮去這死人成堆的黃士坑裡沒什麼意義,很可能是沿著山洞往更深處走了,便順著挖掘場邊緣的過道,繼續往裡面走,路上一邊焦急地四處打量,一邊招呼著老羊皮的名字,讓他趕快回來。
胖子見始終不見人影,心中越發焦躁,他從主觀上始終認為老羊皮是投敵叛國了,這山洞是南北走向,往北走過一片高原,就是國境線了,於是他問我要不要採取政治攻勢,透過喊話宣傳來瓦解老羊皮的心理,我心想這山洞實在太大了,我們盲人騎瞎馬般地找過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就依胖子所說,先喊話,老羊皮要是躲在附近,也許能勸得他回心轉意從洞裡出來,便點頭同意了。
當下胖子就對著洞窟深處大叫:“我說老羊皮,倒斗的也是憑手藝吃飯,跟咱們是人民內部矛盾啊,你幹萬不要妄想投靠蘇修,做出自絕於人民的糊塗事啊,那是死路一條呀……勃日列夫背叛了馬克思主義,背叛了列寧主義,也背叛了十月革命,莫斯科在傷心地流淚,無名英雄紀念碑也在流淚……你不要為了兩塊奶油麵包就一錯到底,站錯了隊不要緊,你再站過來就是了嘛……”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趕緊攔住胖子,這都喊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水平實在太低了,我正想替他接著對老羊皮宣傳政策,卻被丁思甜一把拽住,她指著腳下說,“你們看這有條下去的路,上面也有拖拽重物留下的新鮮痕跡,老羊皮爺爺是不是從這下到挖掘場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