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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招了白老三這樣的人並沒有什麼可挑剔的,何況是倒插門。在京西太行山,男兒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才做倒插門女婿,這一點穆先生當年就領教過,他之所以留在玉斗不回去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當年穆先生做倒插門女婿的時候,李家曾有契約,那上面開頭就寫著:小子無能,更名換姓,換爹換媽換祖宗。按著習俗,穆先生做了李家的倒插門女婿就必須改姓李,以後世代兒孫仍然姓李。穆先生堅決不允,說如果是這樣寧可打光棍,絕不上門。是蔣家老太爺蔣翰雉出面做了調解,於是成全了這門親事,李家當時讓了一步,穆先生可以不改姓,但兒孫必須姓李,之所以招上門女婿最根本的理由就是傳宗接代。穆先生就認可了,他想象著有一天回南方還可以重新娶妻生子,但這是一個非常遙遠的計劃,他像一顆隨風飄落的種子,遺落在太行山生根發芽了,北方人的豪爽憨厚改變了他,南方像一個夢,隨著時間慢慢地淡了,哪的黃土不埋人呢? 識文斷字的穆先生肯定不同於李家,他對白老三說,小女可以嫁給你,你也不必改名換姓,換爹換媽換祖宗,我已年過五旬,膝下無子,招了你定會當兒子看待,生了兒子傳宗接代自然姓白,但有一樁須得記了,日後我夫婦二人生老病死當在你身上著落,披麻戴孝當是做的,另外不得虐待小女,這些可否做到? 白老三感激涕零,雙膝下跪,叩頭不止。 這場喜事在半個月以後就辦了,並且比牛旺和秀兒的喜事辦得毫不遜色。穆先生常年在保和堂藥鋪做掌櫃的,每年工錢並不少,有時也在外拿些診費,這樣的時候雖然不多,但穆先生積蓄是有的。 白老三和黑丫頭成完了親,二人依然在保和堂做工,白老三趕車,黑丫頭做飯,只是飯不在長工房吃了,工錢稍顯多些,這在保和堂也算很特殊的了。 保和堂接連經了這兩件喜事,秋天就過完了,那山上已經從墨綠變成了枯黃一片,寒風從高山上下來,帶走了最後一絲溫溼氣息,田野在一個不經意的夜晚突然降了一地的白霜。 大太太的肚子已經凸得很高,極少能從菊花塢的院裡走出來。大老爺蔣萬齋每日除了呵護大太太和到後院看望臥病在炕的老太爺之外,便是在外張羅重新修建大西河石橋的事。保和堂的事倒是少了,一入冬,除了一些長工上山打柴之外,田裡的農活已完全沒有了。買賣上的事倒不是每時每刻都讓人操心,每行每業都有管事的,大可不必大老爺親自過問。  
第四章(3)
二老爺一如既往,差不多是每夜泡在勾八的賭場裡,有時也例外,躲在屋子裡老實地睡覺。今年冬天二老爺犯了咳嗽的毛病,他對二太太說,他活不長,有可能死在老太爺蔣翰雉的前頭。二太太有時覺得他也怪可憐的。 二老爺的預言沒有成真,在進入臘月之前,京西太行山晚清最後一科貢士,保和堂蔣家的老太爺蔣翰雉去世了。在京西,這是一件人們早已預料到的理所當然的重大的事件。 老太爺在早晨的時候就將前來看望他的大老爺留下了,他抓了大老爺蔣萬齋的手,條理十分清楚地交待了保和堂日後的方針大策,其主要內容有兩條。首先保和堂不能後繼無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在這個前提下,大老爺可以多討幾房小老婆,並且最好能做到兒孫滿堂。另外一條是關於二老爺蔣萬秀的,蔣翰雉對蔣萬齋說,無論如何他是你的同胞兄弟,再不成器,仍然是蔣家的人,在不給他掌握財產的情況下能多關照他就多關照他。老太爺同時交待大老爺要善待二太太蔣陳氏,蔣翰雉不知道大老爺和大太太已經把保和堂的內務交給二太太了。 老太爺蔣翰雉說,那是一個好女人,要知如此,倒不如娶給你做個二房,肯定能生兒子。 這讓大老爺很尷尬,不好發表任何意見。對於保和堂產業的經營,蔣翰雉毫無擔心之處,他早就斷定大老爺要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然後老太爺像拉家常一樣提到了穆先生,他告訴大老爺,穆先生其實出身於書香門第,因為犯了官司,全族的人被剿了,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少爺靠祖上相傳的一些醫道流落江湖為生,可算生不逢時,要不穆先生很有可能是個了不起的人,這當然也是一個需要大老爺特別關照的人。 在交待完了這些事情之後,蔣翰雉對兒子說,你去吧,我要睡了,好睏。 大老爺沒有給老太爺把脈,他比誰都知道這是迴光返照,老太爺已經沒救了。他沒有動,靜靜地坐在老太爺身邊,並讓杏花去喊二老爺和二太太,本來不想驚動大太太,但這是非同尋常之事,最後還是交待杏花把大太太也喊來。這時候老太爺基本上是一口氣關著了。 二太太與大太太親自動手為老太爺穿了壽衣,外面套了官服,頭上著了頂戴花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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