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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往的習慣,最多也就在這城樓下方稍轉一轉。 買幾個式樣奇巧的小花燈,或者些模樣喜慶的泥娃娃,再沿著街邊走一走看一看,便算是參與過。 隨後梁帝才會帶著妃嬪回宮—— 宮中亦會準備小型的燈會,到那會兒才是妃子們爭奇鬥豔之時。 而此刻,眾妃在蘇貴妃的帶領下則十分安靜乖巧,只跟在梁帝身後,便是偶爾說上一兩句話也是輕聲細語,生怕將旁人給驚了一般。 眾皇子與朝臣們亦跟隨左右。 如此整個隊伍人數眾多格外龐大,亦彰顯出朝廷的重視。 也更能保證人群中間的梁帝足夠安全。 蕭珩依舊慢慢悠悠跟在後頭,這才看見蘇貴妃頭上所佩,正是除夕那日他送去的兩支髮簪中的其中一支。 富貴牡丹。 他猜的沒錯,母妃更喜歡的果然是這個。 方才還在城樓之上,太子便沒怎麼開口,亦沒怎麼往前湊。 如今下了城樓,圍在梁帝身旁的人更多。 他堂堂一個太子,愣是被人擠到了頗為邊緣的位置,好幾次似乎想往前湊,卻又被興奮不已的蕭寧狀似無意的揮著胳膊擋住。 回過頭時,正好與遠遠跟著的蕭珩視線相對。 兩個原本該是最親近的同胞兄弟間,如今氣氛卻顯得有些怪異。 太子大約是近日受苦受難頗多真改了些脾氣。 也或許他原本在人前便是這樣的溫潤公子的形象。 見蕭珩並沒有要攀談的意思,他也不曾失落放棄,而是放慢步伐與他並肩保持步調一致,而後朝他狀似無奈的一笑。 “六弟怎麼不去前頭?” 實話說,蕭珩如今的確不願與太子獨處。 自從那場夢之後,他有很長一段時間哪怕是想到這個人,都會覺得噁心反胃。 在宮中時雖見過面,卻有旁人關注著,父皇緊盯著。 但此刻梁帝在最前方,皇子、妃嬪還有難得有此機會的大臣們,人人都想在他心中留下哪怕只有那麼一點點的印象。 被簇擁在最中間,自然無法關注人群之後的動靜。 介於諸多不好的記憶,蕭珩下意識地退開兩步,拉開了些與太子之間的距離。 蕭衍自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有些受傷地看了他一眼。 “六弟如今與孤是越來越生疏了,難得說句話還要避開這麼遠,你這是嫌棄孤,還是恨孤當日在父皇面前說了你的不是?” 你也知道自己該被人嫌棄被人恨。 蕭珩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邊,見周圍無人注意,便輕聲輕氣地道:“看來太子兄長還是頗有自知之明的,那何以還來礙我的眼?” 蕭衍怎麼也未料到蕭珩會說出這種話,一時愣在當場。 後頭想好的說辭都因此被打亂,腦子裡瞬間空白。 他這才發覺—— 若蕭珩從此再不願與他站在一邊,兄弟間原有的親情紐帶被全部打斷,那這個從前無條件信任他,服從他,為他付出一切的人,便會立時變成一個極為強大的敵人。 他若做自己的狗,自然是最懂事,用的最順手,咬人最兇的那個。 可他若做了自己的敵人。 此人往日對著旁人的冷言冷語便會毫無顧忌地射向他。 而從前他利用蕭珩的伶牙俐齒與聰明才智收穫過多少勝利的快意與愉悅,如今就會變本加厲獲得成倍的憋悶與屈辱。 蕭衍心情有些複雜。 但更多的則是快要遏制不住的怒意。 事情鬧成如今這副模樣,都是因為蕭珩那場病生的不是時候! 若當時他並未昏睡,若衛肆初去禮郡王府便能順利見他,若他們原先環環相扣的計劃能夠完成,那一切都會不同。 若是那般,蕭衍覺得,即便自己再如何討厭這個該死的弟弟,他亦會多加忍耐,至少在達到最終目的前,不會輕易將他變成敵人。 蕭珩一句話畢,就見太子臉上的神色風雲變幻。 短短片刻的工夫,竟生生從錯愕到迷茫到後悔到懊惱又到忿恨,最終變做毫無暖意的冷笑。 “六弟這是要跟孤撕破臉了?”他聲音涼薄,語氣平緩,“你我同胞兄弟,這些年孤自認待你也足夠照顧,如今你卻如此待孤?” “孤是太子,你可知自己如今這態度,是何罪名?” 蕭珩邊繼續緩慢前行邊若無其事道:“什麼罪名,大不敬嗎?若本王沒記錯,那似乎是對父皇不敬才該得到的罪名。” 他嗤笑了一聲:“你也不過是個太子,還沒坐上皇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