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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會,然後把楊度領進一個舒適的客房,說:“楊先生今夜就在這裡安歇,隔壁有當差計程車兵,隨叫隨到。”說完告辭,出門時又替楊度把門輕輕地帶上。楊度感到十分滿意,又覺得新奇,他自然而然地又與歸德鎮的綠營比起來。伯父的部屬,除幾個幕僚外,幾乎全不知禮貌為何物,對尋常來訪者,一律待之以冷漠,對京師和省城來巡視的大員則又是一副既畏懼又討好的卑瑣之態。楊度很看不慣。“這裡有一種八旗綠營軍中沒有的風氣!”初次表面接觸,楊度做出了這個判斷。
習慣於晚睡晚起的楊度,直到上午九點多鐘才醒過來。他剛穿好衣服,挪動一下凳子,便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兵端著洗臉水,輕輕地推門進來。楊度見這個小兵長得可愛,笑著問:“我剛起床,你怎麼就知道了?”
小兵略帶靦腆地回答:“我一直在門外守候著,聽見響聲,知道先生起床了。”
楊度覺得有點過意不去,問:“你們什麼時候起床?”
“夏天秋天五點半,冬天春天六點半。”
“當官的呢?”
“都一樣。”小兵不假思索地回答,“上自袁大人,下至我們這些小勤務兵,一律都是這個時候起床。”
楊度心裡有些慚愧。小兵又送來早點:一碟蔥油餅,一碟白麵饅頭,一大碗豆漿,一小碟醬大頭菜。依次擺好後,小兵說:“先生,徐翰林已來過兩次了,過一會還會來。”
楊度驚問道:“不是說徐翰林今下午才從天津回來嗎?”
“徐翰林和袁大人一道,昨天深夜回來的。”
楊度臉一紅,匆匆吃了早飯。小兵剛收拾好,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已遠遠走了過來。楊度見來人身材高挑,風度儒雅,知道一定是來過兩次的徐世昌了。楊度也沒有見過徐世昌,只聽得徐致靖說他這幾年在翰苑並不得意,既未點過鄉試考官,又未放過學臺,是個不走運的黑翰林,他在小站是兼差,為袁世凱辦事,袁給他支一份薪水,一來借用他的才幹,二來也賙濟他的清貧。
“晳子先生,讓你久等了。”徐世昌快步走上前來,伸出雙手,欲行西方式的握手禮。楊度對這種禮節還不太習慣,見主人已伸出手了,也只得把手伸出去。
“菊人先生,聽說你今早已來過兩次了,真對不起!”
“沒有什麼,我一向好睡懶覺,只是來到軍營,才不得不入鄉隨俗,至今仍不習慣,一天到晚總想打瞌睡。”徐世昌爽快地笑著,有意沖淡客人的窘態,說話之間,二人走進了會客室。
《楊度》第三章 淺涉政壇(13)
這裡的擺設完全是德國式的:牆上掛的是萊茵河風光的大幅油畫,地上鑲嵌著來自柏林的彩色瓷磚,寬大笨厚的牛皮沙發之間擺的是磨石大茶几,茶几上放著咖啡、方糖和幾本滿是洋文的小冊子。
徐世昌指著茶几說:“喝點咖啡吧!”
“好!”楊度還從沒有喝過這種東西,很好奇。
一個勤務兵進來,給他們衝了兩小杯咖啡。楊度坐在鬆軟的沙發上,品了一口放了糖的咖啡,覺得一切都很舒適。他把徐致靖的信掏出來遞給徐世昌。
徐世昌拆開來,迅速地看完後,笑著說:“徐老先生德高望重,器識宏通,獎掖後輩不遺餘力。老先生能收下慰庭為門下士,這是慰庭的榮幸。所命策題,他一定會盡心作好,只是麻煩先生親自送來,實在過意不去。現在先生既然來了,則安心在這裡住兩天。對新建陸軍多多批評指教。”
楊度說:“菊人先生客氣了。度乃一介書生,平日裡雖也喜歡跑馬舞劍,讀點兵書,其實不過小兒遊戲,紙上談兵罷了。昨日抵達小站,已臨薄暮,見兵士們收操回來隊伍整齊,氣概昂揚,又見營風整肅,井然有序,真是受教不淺,佩服無已!”
“哪裡,哪裡,晳子先生過獎了。”徐世昌的臉上浮起優雅的笑容。
“菊人先生,昨天聽說你和袁大人去了天津,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是的。”徐世昌答,“前天我陪慰庭到天津,向榮大人稟報關於再購買一千杆德國新式步槍的事,原定今天下午回小站,這個月發放薪水的日期推遲一天,明天發。昨天慰庭說,發薪水還是不推遲為好,兵士們都等著錢用。於是趕緊辦完公務,乘夜班車趕回來了。”
楊度覺得奇怪,發薪水自有營務處的官員們料理,只須各營營官到營務處統一領取,再回去發放就是了,哪裡還要一軍統帥來親自管這種瑣事!楊度在歸德鎮幾年,從來沒有見伯父管過這事,連兵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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